入夜,我累了一天,倒頭便進入了夢鄉。櫻花林下,非玨對我笑著說:“木槿,你看,櫻花有多好看。”我點頭笑著,他拉著我在櫻花林中施輕功不停地飛舞,我再回頭時,非玨的臉卻忽地變成了非白,我無法移開我的視線,他坐在青青的草地上,靠在一棵櫻樹下,凝視著我,溫言道:“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過得可好?”
我念著他的名字,向他走去,隻覺有滿腔話語欲說,卻感到發上一痛,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雙深幽莫測的紫瞳,他正揪著我的一撮頭發,冷冷說道:“喂,你剛剛叫踏雪公子的名諱可是親熱得緊,莫非你後來終是假戲真做了?”
我稍稍往外挪了挪,離開了他的氣息範圍,“什麼假戲真做?”
他冷哼一聲,支著頭,躺在我身邊,“你莫要以為我真的不記得七夕之夜,你拉著我的手說的話。”
我轉過頭來冷冷道:“你那天去西安城是去探查軍情了吧。”
“是又如何?舉凡節日夜市,西安城的守軍鬆懈,是以本宮選了上元節前去挑了西安城。”他在那裏陰狠而得意地道。
我恨恨道:“你不該縱容軍士屠戮西安城,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你這樣激起東庭的仇恨來,不但不能得民心、平天下,若有一日原氏有機會前去攻打南詔,必會同樣的屠城報複。說來說去,到時候吃苦的還不是你們南詔的老百姓,你這個殘暴的妖孽。”說到後來,我已是怒火中燒。
他慵懶地一挑眉,慢慢說道:“那又與我何幹?那大軍是以光義王的名義發的,東庭人要恨,就恨光義王。最好現在原家就發兵南詔,那也省得我巴巴地趕回去了。”
我咬牙切齒,“等著瞧,等我大哥來救我出去,你定死無全屍。”
他的紫眼珠一轉,欺近我的身邊,扯起我的一縷碎發把玩著,“木槿,你說說,你那大哥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你啊。”他又對我妖媚一笑,“其實你是在等踏雪公子來救你吧!”
我在那裏沉默著,決定不同這種變態又變種的惡魔說話了。
可他卻又惡毒地笑道:“原家明明已經打回西安了,為何我卻看到你提了個包袱在華山裏轉悠呢?還有,天下為何傳聞,你家主子原非白馬上要迎娶軒轅公主?你說說他是否還記得你,若是還記得你,那他所謂的三千門客,是否發現你已是本宮的奴隸,又是否能潛入這竇家的巴蜀,將你迎回去,好與那善妒的軒轅淑儀共事一夫?”他忽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輕拍額頭,“啊,不對啊,看本宮這記性,他好像把你當成他那心上人的替身吧,許是忘了你了吧。”他猖狂地仰天大笑。
我繼續沉默著,人卻漸漸移開他的勢力範圍,他卻不放,繼續懶洋洋地抱著我,“木槿你說說,那句俗話是怎麼說的來著,飽暖思什麼來著?”
我的汗水流了下來,使勁掙脫他的懷抱。他卻哈哈大笑,一把將我壓在身下,“害什麼羞啊,不過你要記住,以後莫要再癡心妄想那原非白了,從今後你便是我大理紫月的人了。”
我手腳並用,拚命掙紮,大聲呼救。
段月容更加興奮,“叫啊,叫得再大聲些,本宮就是喜歡聽女人叫。可知我為什麼這麼喜歡綠水嗎,就是因為她叫得實在讓我欲罷不能。”
正危急時刻,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小王爺。”
段月容立刻放開了我,眼前站著一個俏生生的人兒,正是楊綠水。
段月容的紫瞳瞪大,一陣狂喜,“綠水。”
楊綠水嚶嚀一聲,撲入他的懷中,抽泣了起來,“容兒,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
段月容緊緊抱著她,以吻封緘,借以表達自己所有的思想感情。
我在那裏手忙腳亂地理著衣物,手腳有些發軟,緊緊抱著自己,強忍淚水,從來沒有這樣高興見到楊綠水,若是再晚上半分鍾,我可能就被汙辱了。
悄悄望去,卻見楊綠水也越過段月容的肩頭向我看來,目光隱約一陣恨意,我的心中一涼。
段月容卻已開始將思念之情付之於行動,楊綠水的衣物已被他粗暴地撕開,白玉般的身子展現在眼前,她口中嬌吟著:“別,月兒,還有人在啊。”手卻將段月容的全身摸遍。
段月容毫不留情地將她壓在身下,開始了野蠻的進攻,“讓她看著,正好可以好好調教她。”
我趕緊轉過頭去,楊綠水推了推他,“月兒,還有別人呢!”
啊,的確有人。連我也看見一雙人影站在那裏,男子如蒼鬆挺拔,女子風姿綽約,掩嘴而笑,正是我在西林所見的川北第一殺。
段月容竟然也不臉紅,隻是慢慢地起來,慢慢地披著衣衫,睨著川北雙殺。
“這二位乃是竇相爺旗下的川北第一殺,幸得竇相爺派這二位出手相救,臣妾才不致被胡勇那廝汙辱了。”楊綠水紅著臉背對著雙殺穿上了衣衫。
段月容板著臉說道:“我還以為你和蒙詔在一起呢。”
楊綠水道:“妾身與蒙將軍失去了聯絡,竇相爺不但救了妾身,對妾身甚是禮遇,他正想找您商議我豫剛家的複國大計呢。”
風隨虎笑著斂衽為禮,“我家主公請段世子前往錦官城一聚。”
雲從龍微側身行了個禮。
我悄悄往後挪著,一個高大的黑影早已擋在我的眼前,冷冷道:“花小姐,幸會。”
我幹咽了一口唾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拱拱手,“雲大俠,幸會幸會。”
風隨虎故作驚訝狀,“真是巧啊,我們又見麵了,花小姐,我和小龍真是好運氣啊。”
我表麵上淡笑著,強自鎮定,心裏那個哭啊。真是背運啊,這回我可真是腹背受敵,更逃不出去了。
我發誓,我再也不烤兔子肉了。
我們當晚在久違的客棧裏歇息,我在風隨虎的嚴密監視下脫衣、淨身,心裏直發毛。風隨虎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總是莫名地挺挺傲人的雙峰,開始我還納悶,後來才明白,這女人分明在欺我胸小。
一路上,有了竇家資金注入,我們的趕路條件明顯改善了很多,我們坐船沿嘉陵江南下,轉支流行至涪江,到了遂寧雇了輛像樣的馬車往西馳向成都。趕車的兩人麵目嚴峻,身手敏捷,一看便知是經過訓練的武士。楊綠水、段月容和雲從龍坐在前一輛馬車,我和風隨虎乘坐後一輛較小的馬車,不過就我們兩個女孩,還是相當寬舒。
有了楊綠水的段月容好像完全忘了他的國仇家恨,好像也忘了我這個俘虜,一到夜晚,雲從龍照例會同兩個車夫輪流守在車外,在前麵的馬車裏總會有響得不能再響的吟哦之聲傳出。雲從龍麵不改色,坐在火堆旁的風隨虎卻總是噘著豐豔的小嘴,哀怨地看著雲從龍,偶爾四目相接,火花四濺,連我這個局外人都感到了做他們這種工作的,其實是極不人道的。
終於在極其枯燥的趕路環境下,風隨虎同我攀談了起來,開始了從古至今女人的本能:八卦。
我與她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美容化妝什麼都談,後來換班休息的雲從龍也加入了我們八卦的聽眾行列,及時阻止了風隨虎泄露殺手守則。
讓我最為印象深刻的是,我們談到人這一生最值得驕傲和感動的時刻,我坦然相告,是我八歲那年結拜小五義的那一刻。輪到川北雙殺說時,作為女人的我自然而然地猜想到,對於恩愛夫妻而言,可能應該是雲從龍向風隨虎求婚的那一刹那吧!
然而風隨虎卻淚流滿麵地說道:那一刻便是當她成功地將刀插入她和雲從龍兩人師父的胸膛,最後成功地繼承了川北第一殺的名號。她詳細形容了他們如何按照師門的規矩,將師父的心髒挖出來的樣子。我聽得毛骨悚然,一回頭,雲從龍的麵色也是略顯激動,難掩得色,我將幾欲噴出的茶水硬是咽了下去。
轉眼幾天過去了,我們來到了花團錦簇的成都。
成都一名的來曆,據記載,是借用西周建都的曆史經過,“以周太王從梁山止岐山,一年成邑,三年成都,因之名曰成都”。
自漢代起,成都的織錦業發達,成為朝廷重要貢賦來源,朝廷遂設置了對蜀錦的管理,並在城之西南築“錦官城”,後世因此把錦官城作為成都的別稱,簡稱“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