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錦繡2(新)14(2 / 3)

她回我甜甜一笑,指著銀冠上的那顆珍珠慢慢說道:“這是洱海產的稀世明珠,是月哥哥以前送我的禮物。”

怪不得段月容那小子剛才一直盯著佳西娜看呢!

隻聽她又慢慢問道:“你是怎麼想到把月哥哥扮成女子的?真虧你想得出來。”

我嘿嘿一笑,隻好對她說了同樣的理由,什麼紫瞳男少女多,這樣打扮不易引人懷疑什麼的。

她點點頭,沒有再問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佳西娜看著我想了一陣,好像做了個決定,忽然站了起來,從一個雕工精致的紫檀木盒裏取出一對象牙手鐲遞給我,紅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道:“請姐姐收下,以後佳西娜遠離故土,嫁到葉榆,就全靠姐姐照顧了。”

我愣了一會兒,醒悟過來,急忙笑著搖手,“公主誤會了,我同段世子隻是相助之誼,並無夫妻之實的……”

忽然發現佳西娜臉紅得像紅蘋果似的,一雙妙目似乎在看我的背後,夕顏也掙著小身子轉向後麵,我轉身,卻見段月容沉著臉站在門口。

他臉色不霽地過來,抱過了夕顏,對佳西娜道別,然後拉著我走了。

多吉拉站在馬車邊上笑著對我說:“我們真有緣啊,莫問。”

想起段月容那天對他的作弄,我臉色微紅,向他拱拱手,“上次多謝多吉拉少爺的賜雁。”

“我一直派人尋訪你,現在既然同段世子一處,那閑時定要前去向你討教神乎其技的箭術了。”俊朗的青年在陽光下對我微笑著。

我正要欣然接口說好,段月容卻一把將我拉上馬車,用布仲語同多吉拉說了幾句。

事後我才知道,段月容不悅地說道:“多吉拉,別想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女人,你還是在戰場上同我一起向光義王討教吧。”

多吉拉哈哈一笑,“你好像變了,以前你可是不在乎女人的。”

段月容掃了他一眼,跳進車廂走了。一路上他略帶激動地告訴我,他的父親沒有死,而且在瘴毒之地活著回來了,他父親現在手裏有一萬精兵,加上布仲家和苗家的,他們馬上就可以反攻葉榆了。我微笑著向他恭喜,心想總算我也可以馬上回西安了。

正要對他提回西安之事,段月容忽然看著我笑了起來,對我說起另一個好消息。

原來我在紫園的姐妹初畫沒有死,她在南詔軍內亂時被蒙詔救出了西安,一路上跟著蒙詔在瘴毒之地曆經生死,兩個人最後走在一起,而且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我愣了半天,萬分高興。

段月容一開始似乎有些揣測我的臉色,看我很開心,並沒有不悅之色,也對我彎著紫眼睛開心地笑起來。

馬車送我們到集市一處隱匿之地,我們又走在街道上。我多多少少有點感覺,好像很久沒有踏入文明社會了,感覺哪都很熱鬧,又可能是馬上就能回西安了,我的心上止不住地冒著輕鬆的泡泡。

段月容雖然戴著麵紗,但也看得出神情愉悅,他拉著我進了一個小茶館,給我點了一壺好茶。

“真香!這是什麼茶?”我嘖嘖讚道。

段月容微笑著低聲道:“這是布仲家的姑娘茶,慢慢喝,小心燙著。”

這時,隔壁來了兩個著漢服的生意人,點了壺茶,就坐在我們旁邊,攀談之聲漸漸傳到我們這裏,“唉,現在天下不太平啊,秦中和南部戰事頻發,東南和南北的商路都斷了,聽說現在朝廷又要關了西域的門戶,這生意可怎麼做呀。”

“是啊,原家和竇家打得這麼狠,害得我們這些生意人可吃盡苦頭嘍。”

“你說說,原家和竇家,哪一家會贏?”

“我說是竇家吧,畢竟皇上在他們手上。”

“那又如何,原家手上不也有皇室的人嗎?”

“那倒是,聽說靖夏王家的兩個公主都嫁到原家了。”

“啊,你說的是緋玉公子前往西突厥登基,軒轅淑環公主前去和親了吧!”

好冷,我感覺到好冷,就好像是在冰窖裏一樣。

我握不住那杯噴香的姑娘茶,那滾燙的茶水灑在我的手上,皮膚一片通紅,我卻似不知道一般,可是耳邊卻依然聽到那殘酷的話語。

“啊?還有另外一個公主嫁到原家了?當是軒轅淑儀公主吧?聽說亦是人間絕色,莫非……嫁了踏雪公子了?”

“這還用問嗎?原家最出名的不就是踏雪公子嗎,踏雪公子的寵妾被人擄了,下落不明也正是時候,踏雪公子正好尚了軒轅公主,那樣皇室的金枝玉葉才也不至於受辱嘛。”

……

我周遭一切都失去了聲音,消去了顏色,心上冒出了一陣陣奇怪的感覺,好像是火山的熔岩在拚命翻騰著,卻無法奔湧出我的胸腔,於是隻能無情地灼燒著我所有的感官。

喉間一股血腥之氣湧現,我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是誰在同我說話……

我醒過來,原來我們已走出茶肆了,是段月容拉著我。他好像在對我說了些什麼,可是我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口中的血腥味又傳了出來。我擦著嘴角,努力平複著喉間的血腥。

段月容從我手上接過夕顏,紫瞳看著我,慢慢對我說道:“我們去買些奶糕吧,臭……夕顏愛吃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發足狂奔起來,我沒有理會段月容有沒有追上我,隻是一直跑啊跑。等我醒過來時,我竟然來到那野櫻坡上。

我輕輕抬頭,那棵兩人無法合抱的百年櫻樹隨風輕輕搖曳著巨大的樹冠,現在已是六月下旬,櫻花自然是全都凋謝了。

我觸摸著那粗糙的樹皮,慢慢地把臉頰貼上那樹幹,我閉上眼,腦海中又是那紅發少年對我柔柔笑著,“木丫頭,我喜歡你送的東西,我也送給你一樣東西。”

“木丫頭,我記得你是在這種叫櫻花的樹下告訴我你的名字的,對吧!”

“這句寫得多好啊,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木丫頭,這是你寫的?”

“木丫頭,我這回又找著你了,我又沒有迷路。”

非玨,你終是娶了別人,去盡了自己的義務,成就了你的皇位……

非玨,你果然同我有緣無分啊,以後還有何人再會那樣癡迷地喚我一聲,木丫頭!

一切仿佛都在昨日,那紅發少年紅著臉塞給我花姑子……

然後,忽地腦中冒出一句,茶肆一人那冷酷的戲謔之言:踏雪公子的寵妾被人擄了,下落不明也正是時候,這樣踏雪公子正好娶軒轅公主,那樣皇室的金枝玉葉才不至於受辱嘛。

難道是因為這個,你才給我那玉玦,讓我遠離原家的是是非非,其實是好方便你娶那軒轅公主,又或許是你嫌棄我,因為我被人轉手送來送去,終是在心中鄙夷我被人玷辱了?

還是你根本就從來沒有在乎過我,所以你要這樣地、這樣地作踐我。

我的心頭如紮針般疼痛,滿腔悲憤堵在喉頭,咽間那股鐵鏽味再也無法忍住,我猛然吐出一口濃腥,舉手一看,一片殷紅,我悚然一驚,我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