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師的話,羅偉銘愣了一下,頭腦中下意識的第一個解釋就是,“我不是……”他解釋的很急促,急促到自己聽了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他都沒有把話說完,就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深深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滿麵露出了一種無奈的情緒來,自己也說不上自己對溫心是什麼時候上心起來的。
老教授明白羅偉銘的困擾,“她就沒有什麼家人了?”
羅偉銘搖了搖頭,“沒有了,她最後一個家人就是她的丈夫了,如今兩人已經離了婚,想要對她的過去調查,隻能得到她本人的授權,我擔心……”
老教授問道,“擔心她不讓你調查?”
羅偉銘點了點頭,“所以我委托了不具備調查資格的她丈夫對她的過去進行追溯。”
“你委托了一個不該被委托的人,”老教授提醒道,“你這是關心則亂啊!為什麼不能和病人原原本本的說出你的想法,然後得到病人的授權之後再對她的過去進行調查呢?如果病人不願意對你做出授權,這就是說在她的心中還有其他的事情比治療好她的病更加重要的,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會執意要進行調查嗎?”
羅偉銘搖了搖頭,“我會尊重病人本人的意願的,隻是這個案子有點奇怪的地方。”
老教授問羅偉銘,“每個患有各種各樣心理問題的人的過去可能都有奇特的地方,這個病人的奇特之處是真的奇特,還是因為你個人的問題覺得她奇特?”
羅偉銘將自己調查溫心過去一波三折的事情和盤托出,這位老教授聽了一會反問羅偉銘,“如果這個女患者的過去有過很不堪的曆史,那麼她隱姓埋名重新開始還奇特嗎?你怎麼又犯了一個醫生不該犯的錯誤,你一旦對一個病人產生了偏見,還怎麼治療這個病人的心理問題?我們隻是醫生,不是警察,不能救那些不願意被救的人,如果這個患者在你這裏看病問診,那麼你怎麼就肯定她不會授權你對她的過去進行調查?”
羅偉銘點點頭,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老師說的是對的,而他現在開始有點後悔讓程灝去調查這件事情,“那我是不是應該讓她的丈夫停止調查?”
“現在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任憑他們發展下去吧。”老教授建議道,羅偉銘接受了自己老師的建議,從這個案子聊到了別的事情,他打算以溫心為原型寫的這篇論文已經打了一個草稿,他將這個大綱從包裏拿出來讓自己的老師看了看,老教授看完指著羅偉銘說,“你是我這麼多年帶出來的最得意的學生了,悟性高,以後在學術上的成就肯定不止這一點。”
“謝謝老師。”羅偉銘說道,老教授已經從自己的桌子上抽出了一支筆,在他的論文上勾勾畫畫的,等再將這本論文拿回來,已經是被改的麵目全非了,羅偉銘細細的看著上麵的批注,一邊點頭一邊和自己的老師討論,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已經到了晚上。他們兩人從教學樓走出去,羅偉銘約了餐廳請自己的老師吃飯,路上還順口問道,“現在的學生怎麼樣?”
“現在的學生?”老教授嗤之以鼻的揮了揮手,“都是來混日子的,混一個文憑畢業就萬事大吉了,各個都是個眼高手低的主兒,本事還沒學會,都先想著要賺多少錢、有什麼成就……”老教授說道這裏長長的歎了口子,“現在的學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啊,你們那一屆……擴招前的最後一批學生,是我帶過的最後一批全員水準都高的,你以後別總是獨來獨往,多和別的學生交流交流,對你的治療有幫助的!”
“是是,”羅偉銘謙虛的說道,“之前在醫院裏工作,忙的七葷八素的,後來自己開了診所,診所剛剛開業,也是忙的很,以後時間多了,會和大家保持聯係的。”他說了一半又繼續問了問自己老教授以後帶出來的學生,“這些年這麼多批了,怎麼說也得有點不錯的學生吧?”
老教授想了一陣,“真見過一個,那會兒我是幫大學代課,有個小姑娘看著文文靜靜、清清秀秀的,每次上課我提出一個觀點,她很快就能明白,還能舉一反三,交上來的功課也都是寫的整整齊齊的,觀點非常的到位。不過後來啊,我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替別人來上課的,她替的人每天給她點錢,她賺個生活費,我想著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也就沒有戳破這件事情,隨他們去了!”老教授說道,說起這件事情就讓他覺得特別苦笑不得,這種事情也是這位老教授執教生涯裏唯一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