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初抗拒了,他僅存的意念命令機體不接納這些血。
我大吃一驚:“初初你個笨蛋!都什麼時候了!”但不敢停下,再次運動引血,直到背後站了兩個鬼差才警覺。
他們冷冰冰地破了我的法術,暗黑戰盔下的骷顱頭開了口:“山分兩路,水流兩道,不是一個道上的事,你不要管。”
話雖不錯,妖族沒道理插手陰間的勾魂差務。但堂初怎麼能由他們帶走。不管哪一道,好言相求總是行得通的。
我做了一個揖,有生第一次用低三下四的口氣哀求道:“兩位差大哥,可不可以行個方便?”
他們指著讓我環顧一周。每一具屍體邊都有兩個鬼差。星星點點的微光從屍體上浮起,逐漸彙集到一起,還原了這具屍體做人時的樣子,通身透亮,像碧綠的琥珀。鬼差各自橫端著一把拘魂杖,一前一後地帶領魂魄排列成隊。
眼前的鬼差說:“這裏每一個人都和你這樣,要我們照顧,那秩序何在?我們按地府章程辦事,你再阻擾公務,小心我們不客氣!”
我又怒又焦急:“他明明可以活的!隻要我引血入體,他就能活下去!你們怎麼能勾活人的魂?!”
“強詞奪理!你用活人的血救他,那另一個會死,你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我等秉生死簿拘魂,生死簿上寫的是這個時辰索他的命,不是那一個的命!立即讓開,否則……你知道逆天的後果麼?”他們拉開架勢,隨時開鬥。
逆天又如何!我非救初初不可!我旋身而起,八尾一轉掃打兩個油鹽不進的混蛋!
兩差淩空躍起,閃避我輪盤一般的八尾,半空揚起拘魂杖劈向我。我立刻收尾立正,撿起爪下兩顆石子拋去,快捷無誤地擊穿兩差的胸前銅鏡。兩差慘喝數聲,橫陳落地。
淡綠的光粒像夏夜的螢火蟲,飄過我的左肩。我猛然回眸,堂初,不,堂初的魂魄靜靜地佇立在半目欲睜,半口欲喊的遺體邊。
“初初!你不是說要回家麼?”
我呼嘯著用念力壓迫魂魄歸體。但他對我視若無睹,麵無表情地掠過我的身體,隻留下一道輕輕的寒意。
“你們這群鬼崽子對他做了什麼?”我怒不可遏,質問將我裏三層外三層包圍的鬼兵隊。
“他已經死了,變成魂魄再正常不過了。他現在應該由我們帶回地府,等六道輪回。你再糾纏不清,我們兄弟就一起上,任你法力通天,也能拚個你死……”
話音未落,八尾狂拂一圓,掀翻層層鬼兵倒地。
我黑白分明的厲目中寒光似鐵,耳邊傳來鳴笛,醫療救援,消防隊抵達。
愚蠢透頂的廢物!現在來有什麼用!
“你們帶亡魂先走!”鬼兵隊長號令一下,亡魂隊伍被鬼兵隊引導著倏地騰空飛起,滑過天際。
“站住!把堂初留下!”我也是騰空而起,大步流星追去。
“你朝下看看!”一聲斷喝,我依聲俯瞰,鬼兵隊長手持拘魂杖往堂初遺體的眉心刺去。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人魂。堂初雖身死,但依然有一縷人魂留在體內。古人把遺體置於地下,稱之為“入土為安”,就是要這縷人魂歸位,三魂齊全後才能轉世。即便挫骨揚灰,人魂也會追隨另外二魂而去。鬼兵隊長是想拔出堂初的人魂。
一猶豫,亡魂隊與鬼兵隊已經竄入翻滾的墨黑雲霧,無影無蹤。
我懸空拋下一掌,鬼兵隊長被甩出數十米。待我沉下後,又打了他兩掌。我冷哼一下,怒目圓瞪,恨不得把這死骷顱頭隊長再殺一遍!他倒有幾分氣魄,不甘示弱視死如歸地與我對視。
“滾吧!”再揍他也毫無用處,此刻我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憎惡。
堂初安詳地睡著,如同每一個夜晚睡著的樣子。我用爪背的柔毛拭去他眼瞼上的泥垢。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色彩繽紛的世界了,他的嘴再也不能和我吵架後求饒了,他的手再也不能觸及君兒軟滑的發絲了,他的腿再也不能跑幾裏外的超市沒找到我要的零食回家後發現我吃得正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