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你們什麼都對行了吧。俺老周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坐在這裏任你們誰都發現不了我。燈光幾乎照不到我身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在黑暗裏。
哼,還是雙人格的喬力有一套。在他們來之前把海蠻放進茶裏。嗯,這個辦法好。
他現在應該在黑車廂裏審問牛仔帽吧。我就說他有問題!看他拚命掙紮的時候,我就覺著過癮,像是用手掌慢慢攥著蟋蟀。
我邊揀了一顆從盤子裏劃出來的葡萄,放進嘴裏,用舌頭壓扁它,任果肉裏的汁迸出來濺滿整個口腔。邊聽著桌子周圍的哭聲和歎息聲,暗暗發笑。哈哈,哭吧哭吧,看到什麼就說什麼吧。
眼前有一盤彎腰駝背的白灼蝦,我拿出來了一隻。手剛剛用力蝦頭裏紅色的湯汁就已經流出來,涼涼的。
哈哈,掙紮吧牛仔帽。噓噓,別發出聲音!沒用的,沒人聽的見。
右手的指頭輕輕捏揉著蝦身,慢慢用力。左手碰到它伸出來細碎修長黃色的須,兩個指頭慢慢靠近蝦的脖子。蝦有脖子嗎?我走了一下神,常有的事兒。
我把它所有須用兩個手指捏在一起,左右手一起用力。哈哈,頭慢慢裂開了。
湯汁,還是湯汁,紅色的湯汁流出來真煩人。我兩個手指都有黏黏的感覺,有的還滑到了手掌心。我用力一甩,除了黏的感覺什麼都沒有了。
好了,沒有頭的蝦。我把它下麵的觸角一根根的拔開,過程也沒有想象的那麼費勁。
我喜歡它的殼,紅色的透明著的。並且一節一節的排列著。所以我也按著它的構造一節一節的把殼褪去。殼和皮分離的時候還是會有湯汁。
好了,現在是白嫩嫩的肉了。我滿意的把它放在嘴裏。
嗯,美味。
我喝了一口紅酒,用牙齒咬碎舌頭攪拌,咽了下去。
真是愜意。
此時歌聲在這個車廂回蕩,每一個音符像是被蒙住眼的小孩,嬉鬧著在房間奔跑。
我慢慢閉上了眼睛。身邊的人叫喊聲統統忽略。
一切歸於迷惘的海洋
光芒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寂靜,寂靜
我心顫抖,流幹了眼淚
寒風吹幹血液
我將在此,在此停歇
....
列車安靜的行駛著,偶爾輕微的震顫。我看著外麵的黑夜,完全沒有一絲光。歌聲落下時,腦海裏的幕布也落了下來。壓抑,是這個車廂的主題。
我站了起來,拿走一包長濾嘴的香煙,推開門。走到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從上衣口袋拿出打火機,把煙點上。
我並不是鍾愛吸煙。相反,因為抽煙還很不熟練反而討厭嗆鼻的煙氣。但是我喜歡暈著的感覺,像是騰雲駕霧去了沒有人煙的海島。
我拉開窗戶,呼出一口白氣,白氣立刻被深埋在濃濃黑夜裏。
我不太喜歡這樣的狀態,或者直說了就是討厭!話到了嘴邊,變成無奈地煙氣。
有時候我感到幾乎都無法生存下去。我在乎的人情太多了,可後來卻要被當成狗一樣對待!
一把年紀了,想到這裏還是會生氣。
沒人在乎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就是被無數次的冷漠和嘲諷。
所以你們都是對的!我隻有像一隻狗一樣跟在你們的後麵才不會被忽視!
我張開怒目望著寂靜無聲的天空。
嘁,說來我也真是懦弱,幹嘛老念念不忘這些事情呢,明明都這麼老了。已經到了"後輩們,剩下的事都交給你們了。我?等著躺在棺材裏嘍"這樣的年紀。
可是我沒有躺在棺材裏呢。哼,我就知道這些忘恩負義的家夥!連安葬我都嫌棄!我一個人把你們拉扯大,連你們..連你們都把我當狗一樣對待!
我猛吸了一口,重重地吐了出來。
唉,罷了罷了。
也不怪你們,不怪。我走的時候也沒有給你們留下什麼。更多的也怪我,連說一聲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