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丟掉了,不過還好,我還擁有著少女的軀殼。我的感官都保留了下來,雖然有時不可以接觸外界,但僅僅感知就已經足夠。
死掉以後的感覺,就像穿上了空氣織成的外衣,猶如生長在四處飄蕩的蒲公英裏。
死掉?怪難聽的,不過事實的確是這樣。
我望著祝孝齊的背,他是我在車廂裏碰見的第一個可以交談的人。據此我才發現我同這裏的人們完全不一樣,像是命運不小心將"不可回收"物品丟進了"可回收"垃圾箱。
在我看來,他們並沒有死去。而我隻是乘坐著一趟去遠方的列車,僅僅而已。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僅有這位長著山羊臉一樣的大叔才能看到我。難道這也是一種天賦嗎,和我能看到一個人就可以說出他的名字一樣?
既然我隻能同他交流,便把生前也統統告訴他了。像是脫掉身上衣服展示給別人一樣。但是我不後悔,即使僅是講出來就會讓我虛脫,我也希望失去體力換來諒解和釋懷。
沒有體力我便像一件沒有衣架的外套一樣,攤開在桌子上。醒來,山羊臉已經不見了。我四處找尋,那時才知這趟列車大的驚人,仿佛承載著一個無限拉伸的世界。
我承認我那時真的慌了,連這樣一位可以交流的夥伴都要失去。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沒有哭,因為我不會哭,就算一邊看著列車上的小孩抽泣一邊模仿著也不會。
我以為就會把他丟掉。還好在那時,我跟上了兩位軍人模樣的人,他們喝的酩酊大醉東倒西歪。說是商量著去吉聚會,再一偷聽我才明白總部要派人把山羊臉他們帶到那裏。
失掉靈魂還有個好處,就是可以遊動在空氣裏不收所有障礙的限製。
不過吉聚會真是一個恐怖的地方,它像是想要得到贖罪的人聚在一起把自己不堪的經曆攤開給別人看,就像是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日記交出來,大家寫上評語一般。當時的氣氛也頗為讓人壓抑,就算是多待一刻也都會讓人產生絕望。
總部偏偏用它來控製平民一切的想法,試圖發現並緝捕隱匿者。這樣的方式還是借娛樂之名,簡直笑話。
我終於在那裏碰到山羊臉,我站在大廳中央巨大的桌子上看著他們的臉。那位別人叫她白鴉的女孩哭的真是傷心,還有那個牛仔帽一直在拚命掙脫無形的鐐銬,好不殘忍。
山羊臉起先皺著眉頭在那裏想著什麼事兒,一抬頭,看到了我,驚訝的就要開口了,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接下來,我隻讓他聽我說話,不要出聲,明白就眨一下眼,可以有別的動作但是都不能太大。
他眨了一下眼。
"啊!"牛仔帽在拚命地叫喊,歇斯底裏地掙紮。喬力和老周的視線一下子全部轉到了他的身上。這對我而言形式稍微好了些。
我簡要的把事情的經過和他說了說,接著告訴他從兩個喝醉的軍人那裏聽說的喬力和老周的身份。
看見他半信半疑,我心上一計。"不然讓他們親口告訴你。"我說。
牛仔帽不住的叫,四處抓撓著,像是眼前出現了可怕的幻覺。白鴉隻是在輕聲的嗚咽,許是正在回憶讓人絕望的事。
我怕我剛才的聲音被擋住了,所以又向他確認了一遍。
他眨眼。
喬力抓住機會走到了牛仔帽的身後,從後麵的酒櫃上拿來一瓶酒,用力向牛仔帽砸了過去。脆響斬斷了回蕩在車廂裏克麗絲朶˙蓋爾的《莫讓我淚眼朦朧》,牛仔帽隨聲暈倒。
在座的人都像是服了讓人昏迷的藥物一樣,依然清醒不過來。
喬力向老周使了個眼色,後者架著牛仔帽的腋下把他脫了出去。被拖著的人則忍人擺布。喬力則斷後,看了一下我們,放心的關住了們。
"你怎麼還清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