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鐸這勁力十足的一掌已經淩空拍下。這時他惱怒之下,滿擬一掌拍得卓南雁七竅流血,哪知手掌才落,忽覺臂彎曲池穴上一麻,手臂便落不下去。跟著身前的卓南雁不知給什麼怪異力量一牽,呼的疾飛了出去,落地之時穩穩當當地立在了地上。
南宮鐸一驚抬頭,才見一個光頭長髯的破衣老丐笑眯眯地站在卓南雁身前。南宮鐸心下一凜:“這老丐是何時到的,又是使得什麼手法將這小子拉走,怎地我全沒瞧清?”一拂之下,才在臂上拈出一根翠綠的羽毛來,登時心下大震:“莫非他竟是用這輕飄飄的翠羽拂中了我的曲池穴?”
桂浩古卻跳起身來,破口大罵:“老叫化子,果然又是你!這一次看你還能逃到哪裏去!”雷青鳳嬌軀一幌,便閃到了南宮鐸身前,拔劍出鞘,冷冷道:“原來閣下便是我們要找的醉羅漢無懼和尚!”
那老丐卻不理他們,伸手撫著卓南雁的頭,旁若無人地笑道:“好孩子,你這身骨氣,竟比我老人家還硬氣!我老人家十二三歲時,若是有什麼大俠俠女的拿刀子動劍讓我磕頭,我一二百個頭也給人家磕啦!”卓南雁瞧這老丐身子高大,滿麵紅光,頜下亂糟糟一堆烏黑的長髯,偏偏頭頂光光,瞧上去似是個和尚一般。他聽出了老丐對南宮鐸的譏諷之意,便強自笑道:“那是您老人家運氣好,想必您年少之時,天底下還沒有這麼多的狗屁俠女大俠。”
丁長富這會卻也聽出了他的笑聲,叫道:“老東西,適才就是你暗算的老子!”嗆啷啷亮出鐵尺鐵鏈,手法幹淨利落,隻是口中掉了幾顆門牙,說話未免露氣含糊。無懼和尚連連搖頭,笑道:“他奶奶的,老子不過是想躲在神像背後睡上一覺,偏偏遇上許多瘋狗野狗母狗公狗跑到老子跟前嘶叫不停。掃興掃興,當真掃興!”
驀地大叫一聲,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他已竄到丁長富身前,啪啪兩響,丁長富和那隨從齊聲悶哼,二人已經麵向神像跪倒在地,竟已被那老丐踢中了腿上穴道。隻聽無懼哈哈笑道:“敢在楊將軍跟前胡言亂語,老子便罰你們在這裏跪上十二個時辰!”
卓南雁眼見他這一進一退,快如飄風,忍不住心懷大暢,暗想:“什麼時候我也練成了這樣的高妙武功,遇上了惡狗凶徒,上去也是這麼兩下子!”
南宮鐸和那雷青鳳眼見無懼和尚此時背向他們,背上露出老大空門,忍不住對望一眼,驀地雙劍齊出,疾刺無懼後背。卓南雁一驚,急叫了一聲:“小心!”無懼大笑聲中,身子忽然直挺挺向下栽去,如同一塊石碑般地硬生生砸到了地上,就勢一滾,便輕輕巧巧地躲過了那勁急無比的雙劍。
南宮鐸雙瞳一縮,忍不住讚道:“好脆生的一招‘大栽碑’,醉羅漢之名果然不虛!”他二人一擊不中,隨即雙劍盤旋,緊緊守住了門戶。
幾個村民和說書先生眼見要起爭鬥,心下驚慌,都要逃出廟去,但那兩個各自腫了一隻眼的格天鐵衛這時候門神一般地守在廟門口,氣勢洶洶,誰也不敢上前,眾人無奈之下隻得貓在院子邊上那根老柏樹下。卓南雁拉著餘孤天溜到神像背後,探頭瞧著熱鬧,一扭頭間,忽然不見了那對賣唱父女的蹤跡。
無懼見他們這一刺一收,法度謹嚴,不由連連搖頭,歎道:“師出名門,卻行此以大欺小、暗算偷襲之事,真真可憐了你們這身功夫了!”說著翻起眼睛瞪著南宮鐸道,“你便是南宮六劍中的什麼‘一劍奪命’南宮鐸麼?嘿嘿,南宮世家的上代掌門南宮皋何等英雄,怎地傳到你爹南宮參手上就壞了門風!”
南宮鐸臉上陣青陣白。桂浩古已昂起一張胖臉叫道:“廢話少說,無懼老兒,快快交出禦鳥!”和雷青鳳、南宮鐸三人各挺兵刃,虎視眈眈地盯住了無懼。
無懼仰頭笑道:“那隻鳥兒麼,嗬嗬,味道平平!”桂浩古顫聲叫道:“怎麼,你……你將禦鳥吃了?”無懼的大頭猛點,鄭重其事地道:“正是!不過這狗屁禦鳥終日養尊處優,養得肥胖流油,遠沒有山間野雀有嚼頭!”猛然將手一揚,幾根綠色鳥羽紛紛揚揚地自空中飛落。
桂浩古身子發抖,自地上捧起幾根鳥羽,心下又驚又怕,幾乎便想放聲大哭。無懼見了他那模樣,大是得意,仰天笑道:“看在你老兄的麵子上,和尚好歹留下這幾根鳥毛,好讓龜大人拿去跟秦檜老賊請功!”桂浩古忽然昂起頭來,恨聲道:“你這一次劫了禦鳥,引得格天社帶動大批人馬隨你北上,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