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縱膽任俠 拔劍驚虹(2)(1 / 2)

哪知拳到中途,忽聽得一聲冷笑,那人竟一把抓過跪在地上的丁長富擋在胸前。無懼知道自己這一拳開碑裂石,倉卒收拳之際,渾身氣血受震,臂上尺澤穴上更撞到了一股冷颼颼的掌力。醉羅漢再也支撐不住,便在丁長富呼爹喊娘的哭號聲中,緩緩倒在了地上。

一股朔風撲地卷來,那團顫抖的篝火突地滅了,兩扇殿門給勁風吹得忽悠忽悠的響,大殿之中霎時變得陰沉沉的森冷瘮人。卓南雁睜大了眼睛,才瞧見挺立在神像前的白衣人。這人書生打扮,身高臂長,隻是身子太瘦,在昏溟的暮靄中瞧來,似乎瘦得隻剩一道白慘慘的影子。

那“白影子”卻連連咳嗽著道:“好,咳咳,醉羅漢果然有些門道,中了我摧經傷脈的化血七殺勁……咳咳,還能擊出如此剛猛的拳法!”

那白衣書生說著猛然提起丁長富的脖頸,將他在地上重重一頓。丁長富隻覺一股霸道剛猛的勁力自頸上透來,腿上穴道自解。他回頭見這人左耳上垂著一根光閃閃的金環,估摸這病鬼一樣的人物必是個“金國老爺”,當下就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道:“多謝大人相救!本地小吏丁長富給您磕頭了!”

無懼和尚跌坐在地,卻亢聲大罵:“姓丁的不要認賊作父!這病鬼是金國龍驤樓虎視壇壇主蕭別離,你給這金狗磕什麼頭?”地上的南宮鐸、雷青鳳和桂浩古三人聽了“龍驤樓”三字都是一驚,那白袍書生卻揚眉笑道:“醉羅漢還有些見識,不錯,在下便是‘病書生’蕭別離!咳咳……百年三萬六千日,不是愁中即病中!”

躲在神像後的卓南雁心中一顫:“這廝竟追到了這裏,厲叔叔難道已遭不測?”回頭看餘孤天時,卻見他也是目光惶然,握著自己的手中冷浸浸的全是汗。

躺在地上的桂浩古卻幹笑起來:“原來是蕭大人,老夫格天社副總管桂浩古,這兩位是南宮世家和霹靂堂雷家的高手,我們奉了相爺指令追擒這老乞丐至此,咱們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啦!”蕭別離似是有些不信,細細瞧了他那身翠綠的武官時服,才冷冷一笑:“江湖都道,南有格天社,北有龍驤樓。在下今日一出手便擒了格天社的副總管,回去之後樓主定有重賞!”

桂浩古忙道:“大夥是一家人,談不上什麼擒不擒的!紹興十六年,老夫曾隨秦禦使出使貴國,見過龍驤樓主芮王爺,芮王爺天縱神武,英邁過人,委實讓人一見心折。今日一見蕭壇主,更是雄姿英發,武功通神,老夫心中萬分佩服,萬分佩服!”他為人做官,素來抱定“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不二法門,這時性命攸關,自是將高帽子一頂頂地堆上來。

蕭別離心中萬分受用,卻連連搖頭道:“龍驤樓的病書生遇上南蠻子,素來是血流成河趕盡殺絕!嗯,雷青鳳這小妞如花似玉,暫且留下來慢慢享用。看在樓主麵上,便也饒你桂大人一命。餘下的人,都是難逃一死。”說著將冷森森的目光從殿內掃到院外,口中“一二三”地數起數來,似是在盤算今日要斬殺多少個“蠻子”。

此言一出,躺倒在地的南宮鐸和雷青鳳固然是心驚肉跳,那幾個村民和守在門口的格天鐵衛更暴一聲喊,便要奪門而出。蕭別離冷喝一聲,大袖急拂,將一把銅錢以“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飛拋出去,那幾人哎喲哎呀的驚呼急叫,個個癱倒在地。

無懼和尚瞠目大叫:“蕭別離,我無懼和尚決不會向你這金狗求饒!隻是那幾個無辜村民老實巴交,你卻殺他們作甚!”蕭別離還未言語,丁長富卻一步竄了過去,揮掌重重打在無懼臉上,罵道:“天殺的驢毬老花子,這會子當著金國蕭爺爺的麵,還敢猖狂!”

眼見無懼雙目圓睜,根根虯髯倒豎而起,丁長富心下害怕,但此時他急欲向蕭別離獻媚買命,咬著牙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抵在無懼喉下,轉頭對蕭別離擠出一臉諂笑:“蕭爺,您隻需點一下頭,小的便給您料理了這不識好歹的老東西!”

蕭別離卻搖頭道:“不成!”丁長富見他那顆瘦骨凸出的腦袋狠狠一搖,心中就是一顫,卻聽蕭別離眯著眼道:“一刀子捅死了還有什麼趣味!這等硬骨頭難得一見,遇上了可要慢慢折磨,”忽地咧嘴一笑,“姓丁的,你若是有本事弄得這老和尚向我出口求饒,我便饒你一命!若沒這本事,老子今日第一個便取你性命!”

丁長富渾身一抖,回頭向無懼咬牙道:“老……老花子聽見沒,你若不給蕭爺求饒,老子先將你十根指頭一根根地斬下來!”無懼哈哈大笑:“灑家自打三十歲半路出家到了少林寺,得了‘無懼’這個法名之後,便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慢說是他蕭別離,就是龍驤樓主、閻羅老子到此,灑家仍舊是無懼!”

卓南雁在後麵聽著,心內突突亂顫,既恨這丁長富為虎作倀,又暗讚無懼和尚膽氣過人。忽覺眼前一亮,一股光焰映得廟內通紅一片,想是神像前有人又點亮了那團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