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一枝紅杏出牆來(1 / 2)

“公子似乎誤解了,我並非弘國人。”

沒有絲毫波瀾,多布羅哲淡淡看了一眼黃花梨坐榻上的廉城,指尖撫過窗欞,垂眸一瞥,薄薄一層塵埃。

“原先呢?”

“即使原先,那也是大晉子民——如今弘國也好夏國也罷,於我而言,不過皆是東洲之國罷了。”

他話語間的意思極為明白,事不關己,亦不關心。

樓下長街車馬繁忙,正是夜市喧鬧的辰光,聞名天下的鬆月樓距此不遠,遠遠望去從底至頂燈火通明;若是目力好,還能瞧見三樓的一間窗戶大敞著,幾個似是公子哥打扮的人物正手舞足蹈,也不知開心個什麼。

“這番論調,倒是莫名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她若有法師這般境界,恐怕也不至於活得那麼辛苦。”

多布羅哲回顧的瞬間,燈影下的廉城身上似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無奈與悲哀,隻消片刻又消散全無,仿佛他的傷神隻是多布羅哲的錯覺。

“那大可以同我一樣,皈依舍布裏婆娑神——”

“以她爭強好勝的性子絕無可能。”

見廉城語氣肯定,多布羅哲也未再多問什麼,隨手取了一塊抹布細細地擦拭著窗欞的邊邊角角,他大概有什麼潔癖,這窗欞其實也不算髒。

“公子對她倒是了解得通透。”

黃花梨坐榻上的男子略一挑眉。

這話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可經他那低沉的嗓音一講,聽上去卻是說不出的奇怪。窗前耐心清理雕薔薇紅木窗欞的男子神色專注,側顏,鼻梁秀氣挺拔,薄唇微抿,貴氣天然。

沒過多久,那塊抹布盡了用處,被多布羅哲整齊地鋪在窗邊。男子轉身向牆角擱著琉璃荷葉盆的木架走去,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沒入水中,仔細清洗,末了又取來邊上掛著的軟羊毛絨手巾,用力擦拭幹淨。

廉城咋舌,他二十一年來頭一回發覺男子也能有如此潔癖,那人大概也清楚此舉異於常人,遂輕聲說了句“見笑”。

不知是不是因了廉城先前的屢次試探,已然惹惱了這位高貴的盧遮法師,他雖說麵上無波無瀾,可較於之前畢竟寡言許多。廉城心下思忖,既然是他主動結識,必有他的目的,縱使多惹他幾分又能怎樣——

“既然法師視風花雪月為虛幻泡影,那與我前去領略一番又有何妨?”

孰料那人聽了這歪理,卻付以微微一笑。

“若是公子為我破費,其實倒也還行。”

……

隨手展開一把青雪重瓣木槿花折扇,白芷把玩,頓覺喜愛。

“雪月,這扇子哪裏得來的?——看這做工並不一般。”

正撫箏撥弦的妖嬈女子聞言,停了演奏,抬袖掩唇一笑,朗聲回道:“那把呀,奴婢記得!是前年山北道禦史送的,奴婢瞧著好看就收了起來,主人若是喜歡盡管拿去玩吧。”

今日的雪月依然一身俏皮粉衣,她雖過花信之年,皮相卻一如碧玉年華的少女,與正在擺弄折扇的白芷並無甚區別;可那般風情嬌媚,卻遠勝於同齡女子,尤其一雙桃花美目,最為勾人。

“嘻嘻,那你先替我收著,過些時候再拿——那位沁平王妃別提多眼尖了,上次還問我衣袖上為何沾了香粉,好不容易才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