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你為何不回師門,而要來到這荒蠻之地隱居?”

連紅袖歎道:“下山前師父明言此去京師完成任務之後不必回恒山,另找一個隱蔽處所,從此便可脫離靜塵齋。當時我自忖並未違犯門規,實不明白師父為何要如此?如今想來,或許師父早已洞悉天機,知道我將會遇到外子。”

許驚弦沉聲道:“也許玄寧師太並非未卜先知,而是確實知道你身處危機之中。簡歌一定在四處搜尋你的下落。”

連紅袖皺眉道:“你如何知道?”

“因為六年前的那一天,你從逸痕公子那裏探知了禦泠堂最大的秘密。”

連紅袖不解:“那一天逸痕公子總共隻和我說了幾句話,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與逸痕公子同來的尚有一人,名叫南宮靜扉,你可記得麼?”

“原來那人叫南宮靜扉?莫非也是南宮世家的人?”

“南宮靜扉乃是南宮世家的仆人,卻鬼迷心竅背叛家族,所以逸痕公子才製住了他另有用途。”

“原來如此。那個南宮靜扉被逸痕公子點了穴道,昏睡了一夜,我還以為是他的對頭呢。”

“難道逸痕公子沒有請你對他施功?”

連紅袖一驚反笑:“虧你在禦泠堂呆了三年,對自己的堂主都不了解。逸痕公子何等人物,就算清理門戶,又豈會假手他人?”

“那逸痕公子來恒山到底所為何事?若是與你師父密談,又何須一定要你在場?”

“他們隻是下了一夜的棋,聊些江湖逸聞,而我恰好略通紋枰之道,所以師父就讓我在一旁服侍。”

許驚弦大覺驚訝:“下圍棋?”

“逸痕公子與師父各勝一局,可謂平分秋色。我棋力可遠不及他們,某些精奧之處亦難看得明白。”

許驚弦漸漸發現事情決非自己之前所料,南宮靜扉奸詐無比,難道這都是他的謊言?他在心底反複回想南宮靜扉的話,畢竟他也隻是猜想逸痕公子請人替他施展了天魅凝音,並不能肯定。但若非如此,逸痕公子千裏迢迢帶著南宮靜扉到恒山是何用意?對於這位從未謀麵的前任禦泠堂堂主,他實在是猜不透其玄機。

“寒魂謝,諸神誡!”許驚弦一字一句吐出這六個字,凝神觀察連紅袖麵上的神情:“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連紅袖麵色不改:“你是從明將軍那裏聽來的吧?下山前師父告訴我這六個字,說是如遇危難之時,可以此向明將軍求助。我亦百思不解,或許隻是師父以前與明將軍約定的暗語,並無實際意義。”

許驚弦怔了半晌,悶聲長歎:“看來你也根本不知道青霜令之事了。”

連紅袖反應敏銳:“我曾聽師父談起過青霜令,知道此物乃是禦泠堂鎮堂之寶,卻無人能解開上麵十九句古怪的話。莫非這六個字與之有關?原來你所說簡歌四處尋找我竟是為此?隻怕他真是打錯了算盤,我根本不明白這六個字的意思。”

許驚弦苦笑搖頭,正想替連紅袖細細解說,忽聽山下遙遙傳來一記嘯聲,連紅袖麵現喜色:“夫君回來了,我先去接他。”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鄭重道,“昔日靜塵齋弟子紅袖裁紗早已不存在了,如今隻有連紅袖安心與夫君相守此地,不想再過問任何江湖之事。也許簡歌找我另有什麼複雜的原因,但你已不必告訴我,有時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好。你關心我的安全,紅袖記在心裏了。”說罷盈盈一笑,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