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靡尚未到門口,驟聽唐人平的房裏傳來一聲轟然巨響,聲音大到似乎令整座房子都跟著顫了一顫。

玉彤兒和唐型俱都大吃一驚,齊齊站起身來。

唐靡一個縱身跳入房內。隻聽房內傳來唐靡的斷喝:“是誰!”緊接著破空之聲大起。

唐型剛剛站起身來,就見一條白色人影自唐人平房內飛縱而出,一路不知撞破了多少麵牆壁,眨眼間就逃到門外。要知這房子的牆壁內都有灌注熱水的熟銅管,這人一撞之下造成多根水管爆裂,一時間屋內熱水四濺,水霧彌漫,玉彤兒什麼都看不清,隻可見一條淡淡的白色人影懷抱著什麼迅速朝山坡方向逸去,速度驚人。唐型大喝一聲,飛身追去。

玉彤兒對追這個可能是暗宗之人的家夥沒什麼興趣,剛要轉身回房間,忽聽衣袂破空聲,抬頭一看,卻是自己的丈夫唐孟生自房間中掠出,臉色緋紅,咳嗽不斷。

玉彤兒趕緊道:“你出來做什麼?快去休息!”

唐孟生激動道:“快追!那人也許和哥哥有關!”

玉彤兒一愣,就見唐孟生已經飛身而起,喉管又溢出一陣咳嗽。

玉彤兒一咬牙道:“我去追,這裏交給你,要小心!”說著飛身追去。

前方的人已不見蹤影,但玉彤兒一路追蹤卻絲毫不費力氣。踏雪無痕終究太難,特別是在這樣的大雪裏。漫天的鵝毛大雪均勻地覆蓋住此前所有的痕跡,而獨獨留下新踩出的兩行腳印,分外清晰明白。

沿著腳印走了不遠,忽聽一聲沉悶的聲響,接著回音不斷,彼此交雜在一起,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直如春雷綻放。玉彤兒循聲而去,正看到唐型憤懣的身影。

——是那道深峽!而不同的是,白日看到的獨木橋已然不見,耳邊猶自響著從深穀內傳來的回響,定是那人逃過深淵後順手毀掉木橋。抬眼看去,對麵的腳印清晰地延伸,但這不可逾越的天塹卻阻止了追擊。

唐型眼見玉彤兒追上來,點頭示意道:“屋裏沒事吧?”

玉彤兒點點頭道:“有孟生在那裏。現在怎麼辦?”

唐型道:“可以從下麵繞過去。我們走。”

二人繞過這深淵足足耽擱了一刻工夫,好在雪還沒能完全蓋住那腳印。互相對視一眼,玉彤兒心中慶幸,若非是這雪地,或者哪怕若非是正好下了這一場大雪,想要如此清晰地把握那人逃走的路線怕是極不容易。眼見那人的腳印一路直行,正是朝日間那座高塔而去。玉彤兒隱約有些不祥的預感。

眼見腳印穿過高塔,二人剛剛衝上山坡,驟然驚呼止步!

——卻見前方山坡的最高處,一襲白衣仿佛融入了這靜謐的雪夜,麵上的青銅麵具上依舊是那抹詭異的微笑,正定定站著,等待他們。

而二人之所以不敢妄動,是因為那人的左手上握著一把短刀,而刀鋒就架在唐人平的脖子上。唐人平似乎受了重傷,或是中了毒,雙目緊閉,被那人用右手挾持在肋下,軟軟地擋在白衣人身前。

突然,衣袂破空聲猛起,山坡對麵驟然出現一個血紅色的身形,幾個起落間已到二人身邊,正是唐門長老之首、今天一直沒露麵的唐七虛。

唐七虛眼看唐人平的情形,也不敢亂動,隻沉聲道:“朋友,有話好說。你放下人平,我保證不會傷你。”

那人的麵容完全被麵具遮住,看不出喜怒。他左右看看,忽地左手一動。三人同時叫道:“不好!”急速前撲,卻已來不及了!

隻見鮮血飛濺,染紅了空中猶自飄舞的白色雪花,唐門長老會中排名第四的唐人平,人頭脫離了身體,旋轉著飛向唐七虛。

唐七虛身形一頓,輕輕接過人頭。隻這一眨眼的空當,白衣人飛身後退,已經消失於三人視線之中。

三人幾乎同時奔上山坡,然後又同時頹然搖頭。追不上了!

隻見山坡後麵是一個巨大的陡坡。那人不知從哪裏拿出兩塊木片,踩在腳下,整個人如同在冰麵滑行,迅速地向下溜去,其速度快得簡直不像人類,倒如同什麼山魈雪魅重現人間。三人中即使是武功最高的唐七虛,也不可能在不借外力的情況下在雪地裏奔行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