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付兄弟要了紫蘇、桑寄生和艾葉,可這三味藥的功效……
付兄弟的賬單:今日,安胎藥一副。
乙醜年臘月十一
昨天,我徹夜難眠。付兄弟說中毒的不是徐詩茜,而是她的夫君,也是當日救出他和徐詩茜的人。姓翟名雨,是江西九江靈蠱教傳人。付兄弟得知這件事,是在那天。而昨天,他還為徐詩茜送去安胎藥,為保翟雨與她的第三子。
付兄弟當時以為救出徐詩茜,便可與她遠走高飛。誰知卻眼看她和別人私定鴛盟。那晚,他喝得爛醉,待第二天當他起身,渾身卻似針紮一般。他精通藥理,片刻便知自己中了江西骨蝕肉蠱,就算勉力去除,身上功夫也廢了大半。而徐詩茜和翟雨已經無影無蹤了。
他心底一涼,想到遺歌樓失寶,徐詩茜師兄獲罪,江湖上多起靈藥失竊的奇案,以及翟雨靈蠱教傳人的身份,一切的一切,頓時恍然大悟。
付兄弟的賬單:今日,銀杏果,青蛇膽退回。
乙醜年臘月十二
付兄弟今日又來了,退回昨日煉製琉紅丹的兩味藥。雖一臉滄桑,但明顯神情釋然了。嗬,他還有一錢砒霜沒有還,怪不得釋然了。
我上了一壺酒,給付兄弟。他斟了一杯,忽然對我歎道:“潘大哥,我要離開燕京了。”
我一愣:“為何要走?”
他言語緩緩道:“我以為自己已經了解江湖了,但情字一關,卻負得太多。如今,我便要離開這個江湖,然後重新踏上我的旅程。江湖不是隻有兒女情長,我從小立誌的懸壺濟世,如今是實現的時候了。”
他舉杯要飲。我按住他,問道:“你真的原諒了徐姑娘?”
他說:“她自有她的情意,我何必執念於此呢?如今武林動蕩,唯有遺歌樓苦力維持。翟雨是江西靈蠱教傳人,若是因我不交解藥,而使回春堂和靈蠱教失和就罪過了。而且,徐姑娘的師兄也是遺歌樓的元老,我曾經做了錯事,如今就當成補過好了。”
“那解藥呢?”
“潘大哥,再賒您銀杏果和青蛇膽一份,我製成琉紅丹,交出便是。”
“不過……你還剩一錢的砒霜,做什麼了?”
“啊?您還說您不記得賬本,這不是一清二楚?我前幾日家中鼠患,那砒霜毒鼠了。”
我緩緩撤下付睿的酒壺,他不明所以,問我要做什麼。我說,給他換壺好酒,算是餞行。然後,我轉身把酒倒掉,為什麼?因為酒裏我下了毒。我便是徐詩茜的師兄,遺歌樓的元老,潘振江。
遺歌樓的秘藥,也是我師妹徐詩茜偷的,隻為了與他夫君遠走天涯。不過,先後有兩個傻蛋為他們死去活來——先是我為她頂了盜藥之罪,然後被付兄弟打成重傷,右腿殘瘸,隻得易容改麵退隱江湖。然後就是付兄弟,差點被翟雨下蠱滅口。十年坎坷,原來俊朗的麵容也留下歲月流逝的痕跡。若不是他的故事,我早已認不出他來。
這樣的倆人,為了她癡迷半生,到頭來,隻換來她為其夫討一副解藥。我總以為江湖中最是瀟灑自在,隻要真心誠意的愛著一個人,那麼她一定可以明白。如今曲終人散,繁花落盡。這就是真實麼?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情不關風與月。
付兄弟,你既然肯交出解藥,咱倆的賬便一筆勾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