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在(二十四)(1 / 2)

幾個人一想,可也是。這人要真想傷他們,犯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看起來,這人其實並沒有什麼敵意,跟納蘭龍九也是有淵源的。這麼一想,他們幾個是有點兒莽撞了。這一路上意外太多,沒辦法。

那浪蕩子兒道:“納蘭龍九他自己想不開,我都管不了,你們管得了麼?我們九京門的事情,不需要你們這些個‘普通的高手’來插手。該說的,我早都跟九爺,九大爺,說得口幹舌燥,就差起泡了。”

丁權搖頭道:“敢問這位……不知道這究竟是?”

“咳,他這不是死心眼兒嘛。其實改朝換代,誰當皇帝不一樣。我們九京門的規矩第一條,那就是不問國事。可是偏偏我們這位九大爺,他覺得這是翻天覆地了,不合這正陽門的規矩了。”

丁權、孫美瑤和丁玲都眨眨眼,不太明白。不問國事?這規矩也太大了點兒。他們這些個“普通的高手”,想必也很難明白。

普天之下,想必隻有一個人是明白的,那個人就是弘一法師。

丁玲問:“既然是九京門自己的事,那又能怎麼辦呢?”

“他死了就算了,不死我還得清理門戶唄。”浪蕩子淡淡一笑,幾個人都打了個寒戰。

浪蕩子道:“我也不想啊。弄不好,我還打不過他。”

丁權抱拳,沉聲道:“習武為何,每個人都不一樣。丁權這把刀該幹什麼,前半輩子練了幾十年,想得也不怎麼清楚,但是現在清楚了。對於丁某,則是答應的事情,該送的東西,舍了命也得送到。列位,丁某去了!”

丁玲咬牙道:“權叔,要不讓我試試?”

丁權一怔,正待反對,孫美瑤卻道:“說不定可以。”

丁權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大小姐……”

孫美瑤卻一揚涑水劍,說:“這天下的事,未必要靠武功。”

丁權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但他是萬不肯讓丁玲去替自己冒險的:“話雖如此,丁某自會……”

孫美瑤扁扁嘴道:“您這人也太不會說話了。還有您這幅尊容,拎把大刀,跟鬼似的。我要是那些當兵的,見了那也是二話不說,先給您一槍。”

丁權大怒:“孫美瑤!”

“別吵吵了。”那浪蕩子兒插口道,“一群死心眼兒。我不是說了,那扇子屁用也不管。不信是嗎?那咱姑且死馬當作活馬醫!”他問丁玲,“那扇子在你手裏呢?”

丁玲一點頭,突然被浪蕩子攔腰一把摟住,不禁失聲驚叫。

那浪蕩子把鳥籠子往丁權手裏一丟:“你給小爺拿好了。走嘞!”呼的一聲,一道人影像大鷹一樣,帶著丁玲就上了城樓。

丁權和孫美瑤都張大了嘴,十五旅外圍的士兵眼見了都嚇傻了,根本來不及開槍,跟炸了鍋一樣,指著那黑影,在正陽門內外亂成一片。

甕城裏,箭樓下,馮玉祥是真生氣了。

“閣下。”那營長從地上爬起來,帶正了帽子道,“剛才是講客氣,我們沒動手,開槍也是嚇唬人,再不讓開,我們要打真的了!”

納蘭龍九仿佛沒聽見,那營長回頭,瞅了瞅馮玉祥。馮玉祥一點頭,那營長叫道:“兄弟們,打丫的!”

一群人一擁而上,槍托、拳頭不停往納蘭龍九招呼。

納蘭龍九也不反抗,拳頭落在臉上、身上,他隻當是撓癢癢。槍托子砸在下巴上,聽著就嚇人,他神情淡然,痛在臉上,卻好過痛在心裏。

他的心裏,裝著無數悵然往事,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眼前閃過的亂拳都變成了燕京八景。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清楚地知道,很快那一切都會隨著時代的變遷一點一點消失不見,不管他武功多高都沒有用。

一個士兵持刺刀對著他的下巴叫:“你讓不讓開?”

納蘭龍九瞅了他一眼,突然揚起一腳,這一腳快如迅雷,那士兵飛起來,直朝馮玉祥砸去。馮玉祥一閃,那士兵已滾在地上,摔斷脖子,昏迷不醒。隻聽一聲大吼,那把大刀動了,一瞬間狂瀾吹得臉生疼,數不清的人從納蘭龍九周圍飛起來,下鍋的餃子一樣往下落,在地上翻滾。

那營長駭然道:“開槍!”亂槍齊發,納蘭龍九擺動大刀,金屬碰撞的叮叮聲不絕於耳,城牆上躥起一股一股的青煙。

槍放過,箭樓的城門上連一個彈孔都沒有。納蘭龍九依舊站在那裏,傲然望著他們。那營長嚇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納蘭龍九一聲大吼,憑空揮出一刀,狂風呼號,麵前所有的人都向後倒飛出去,摔得東倒西歪。什麼精良槍械,無敵新軍,在納蘭龍九的蓋世武功麵前都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除了一個人,馮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