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嘩然,有識得伏兵旗幟服色的叫了起來:“是襄陽兵!”
小溫侯喪中練兵,襄陽名士畏稱此舉大有古人墨縗從軍之意,因此建議旗幟與服色均應尚黑,小溫侯不想如此招搖,但仍是將盔纓改成了黑色,一眼望去,迥然不同於其他各軍的紅纓,將領的袍甲與旗幟,更是多用黑色。
東京留守宗澤帳下,便有三百襄陽精兵,接應檀州撤出的宋軍入東京城時,已然立下威名,主帥完顏宗翰眼見得本已成掌中之物的檀州敗軍居然逃脫,惱怒之餘,不免也感慨襄陽軍的悍勇。
如今看來,這襄陽軍不隻是悍勇而已,還要加上“狡詐”二字了。
片刻間,這支數百人的金人前鋒已全軍盡沒。伏兵傷亡,卻不過數十人。
得逃大難的鄉民,喘息方定,顧不得雪地寒冷,趴在地上叩頭不停。
領隊的梁世佑揮一揮手,不耐煩地道:“你們還不快走!等一會金人大隊追來,要走可就難了!”
說話之間,梁世佑突然間臉色一變,抬頭望向北方揚起的煙塵。
金人大隊已經追到了。
他所率的雖然多為步兵,但有了繳獲的金人馬匹,要想策馬而退也還是來得及的。梁世佑看看倉皇奔逃的人群,略一猶豫便道:“將這些馬都在屁股上捅它一刀,趕向金人的大隊!”
士兵們哄笑起來,手起刀落。馬兒戀群,受傷後痛嘶著奔向迎麵而來的大隊馬群。金人大隊立時混亂起來,隻這混亂之中,梁世佑已經率兵衝殺過去。
飛雪之中,小溫侯正沿著南陽城牆緩緩而行,一路打量著各處城防。
朱逢春自樓下上來。
其時朱逢春已經升任京西南路轉運判官,金兵南下,他奉令籌集京西南路各軍糧草,到南陽已有數日了,隻是一直公事繁忙,許多事情都來不及細談。今日諸事辦完,好不容易偷個空兒,總算可以出來走走。
他們並肩而行,朱逢春打量著他說道:“三年喪期已過,我還以為這一回你會帶著姬大小姐一起出征呢,怎麼,還沒有搞定?”
小溫侯笑了一笑,沒有回答。
朱逢春皺著眉頭道:“我記得你們上上一回吵翻,是因為姬大小姐和姬瑤光那小子互換身份的事情;上一回吵翻,則是因為你不小心提起了外麵關於姬大小姐和唐夢生那家夥如何如何的流言。這一回又是怎麼回事?”
小溫侯道:“這一回是因為我外祖家的七表舅。”
朱逢春的眉頭皺得更緊:“我知道呂七世叔,濫好人一個,他怎麼會得罪姬大小姐、而且還得罪得如此之大,害你們兩個又吵翻了?”
小溫侯道:“你也知道我七表舅那個人。他剛剛從外任回來,說為了溫家的宗嗣著想,給我帶了兩個在江南買的據說有宜男之相的女子。”
朱逢春隻一怔便大笑起來:“呂七世叔這可不是自己將頭送到老虎嘴邊去了?他要做好人,怎麼也不先打聽一下姬大小姐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