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裂(二十四)(1 / 2)

姬瑤光懶懶地道:“是啊,想必是給你送大禮來了。”

鳳凰一笑:“姬師妹,連唐夢生都讓你這麼差來差去的,這天底下,還是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到的?你若要去爭雄天下……”

姬瑤花眼波一橫,抿嘴輕笑:“我要天下作什麼?”

撐著下頜專心瞧著她上妝的明春水,拍掌笑了起來:“對啊,要天下作什麼?還不如要小溫侯呢!”

房中侍候的溫府與姬家家仆尷尬地互相看看,這位明姑娘,出言未免也太過驚人了吧?

姬瑤花含笑不語。姬瑤光皺著眉頭,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房中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飛快地傳報到前廳:姬大小姐已經梳好頭,已經插戴好頭上珠飾,已經上好第一道粉底……待到這幾句話傳到前廳,滿堂賓客都哄笑起來。

朱逢春歎道:“小溫,聽起來姬大小姐對明姑娘的那番話頗有同感啊!”

廳中的笑聲更響。笑聲之中,唐夢生喃喃地道:“姬大小姐會從此安安分分地洗手作羹湯?我相信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坐在他身邊的梁世佑深有同感,傾身過去,在小溫侯耳邊說道:“小溫,我怎麼總覺得姬大小姐這番姿態是特意做給你看的?”

小溫侯微微一笑:“隻要她肯做給我看,又何必計較這些枝節?”

唐夢生笑眯眯地道:“是啊是啊,想要姬大小姐不弄手段,還不如去教貓兒不偷腥比較容易些。”

眾人調笑之際,吉時已到,內院傳來口信說姬大小姐已準備好了。

禮成之際,嗩呐聲中,大廳外忽然傳來琵琶與簫的合奏,奏的是巫山一帶的出閣曲,隻是今夜聽來,分外的婉轉柔媚,滿懷欣喜一絲絲直透入人心。

姬瑤花與小溫侯都停住了腳步。

大廳中靜了下來,隻有那簫聲與琵琶之聲在飄蕩。

唐夢生喃喃自語地道:“這樣滿心歡喜的曲調——能夠嫁掉姬大小姐,想必伏日升這些人都歡喜得要飛起來了吧。隻不過你們好像也高興得太早了一點兒。”

樂聲之中,兩名溫府家仆大聲傳報道內廷供奉方攀龍派人送來賀禮。姬瑤花心念微微一動,這麼說方攀龍終究還是複原了,所以才會供職於內廷,自此遠遠離開巫山。

方攀龍派人送來的是一個半人高的檀木盒,當庭打開,廳中立時珠光閃爍。

盒中是一座玲瓏剔透的七寶樓台,飛簷上懸的金鈴,被穿堂而過的微風一吹,輕輕碰在一處,鈴聲悠揚。

姬瑤花輕輕歎息了一聲。方攀龍並沒有忘記他自己曾經許下的心願,他要為她建一座真正的七寶樓台、一座真正的瑤台。

簫聲節節高起,仿佛是嫁女之家在遠眺群山之中越去越遠的迎親隊,歡喜之中又帶著悵然若失的迷茫。

琵琶輕撥,纏綿搖曳的歌聲飄搖而來,卻有曲無詞,仿佛心中的感觸,無詞可以摹寫。

簫聲與歌聲漸行漸遠漸不聞。

婚宴自是熱鬧非凡。

姬瑤光心不在焉地把玩著酒杯,唐夢生諸人好笑地看著他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的樣子。朱逢春和梁氏兄弟不免想,能夠見到姬瑤光這小子的煩惱模樣,還是很痛快的。

夜色已深,賓客陸續扶醉而去。姬瑤光突然低聲嘟噥著道:“那個家夥,這會兒想必正在放肆無禮了!”坐在他身邊的明春水不解地看著他。

一旁的唐夢生聽得分明,想著姬瑤光惱怒起來也不好惹,本待忍住笑意的,明春水似是明白了姬瑤光在說什麼,傾身在他耳邊低聲道:“那你什麼時候對我放肆無禮呢?”

姬瑤光還在發怔,唐夢生已經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險些將酒杯合到自己臉上去。

姬瑤光歎了口氣:“唐夢生,你好歹也算是太乙觀的住持,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還是懂的吧?拜托你有點風度好不好?”

梁世佑哧地一笑:“想讓唐大住持有風度,還不如去教貓兒不偷腥比較容易一些,不過,唐大住持你究竟在笑什麼?我們也很想知道啊。”

唐夢生隻管笑個不住。

姬瑤光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對明春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機會問瑤花。她上次調發的巴人精兵中,一半是來自你們白虎部,我知道你爹那個人,瑤花她究竟許了白虎部什麼條件才讓你爹答應出兵?”

明春水笑吟吟地看著他。

姬瑤光忽然覺得大大不妙:“瑤花她不會是將我給賣了吧?”

明春水道:“姬姐姐哪裏敢賣你?又有誰賣得了你呢?不過嘛,姬姐姐倒是將我們的孩子賣了一個給白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