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一下有點愣住。
“什麼都別說,流點眼淚應該會覺得好點。”天翔把她輕攬過來,聲音沉沉的,“我隻是想讓你開心,才用了這個法子,你哭夠了,要怎麼打我都行。”
青離掙著想止住眼淚,想要推開他,可他卻越摟越緊,笑著撫她的頭發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倔呢?你就當我是棵樹,是塊石頭,在我這兒痛痛快快把心裏的委屈都順著眼淚流出來,不好麼?”
掙著說著,青離的眼淚真的擦不幹了,最後隻好放棄,伏在他懷裏號啕起來。
她的心裏有多少事啊!
好好的家突然就沒了,隻能和姐姐寄身青樓。
姐姐憑空就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小沐突然就背叛了,不顧七八年的情分。
她這天下第一刺客的手軟了,軟到不知還能不能繼續在刀尖上討生活……
還有剛才的事,好端端的,怎麼就叫她弄成了那樣。
“玩玩而已”對雲舒是多重的話啊,怎麼就會不管不顧地往外掏。
二十五兩,或者她就真的隻值二十五兩,無用到那麼深地傷害了最在意的人,卻連道歉都說不出口。
她不值得雲舒喜歡的……
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該疑神疑鬼,他們不過是在討論案子而已。雲舒敢發那種毒誓,而天翔就應該更不可能知情,去山東的事,他一點也不知道的。
她突然又覺得對不起天翔了,之前居然還想過讓他永遠消失,而他對自己卻……
“哭吧,哭吧。”天翔輕拍著她微笑,“有多少委屈,隨著眼淚,就能都流到大海裏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離哭累了。
天翔扶她躺下,規規矩矩地給她掖好被子,然後退了出去。
青離隱約看到,這時門開了條小縫,而她記得,天翔進來時,是關過門但沒閂上的。
她沒法去解釋,方才隻是將天翔當作一棵樹或是一塊石頭。但又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呢。已經這樣了,還能更糟嗎?
翌晨,捕頭兄弟要啟程回京,青離卻不肯走。
“一路承蒙照顧,我還另有要事,就在此拜別了。”
“青離,一點小別扭,別這樣。跟我們回去吧。”天翔勸道。“我與你們本無瓜葛,各奔前程,也是自然的。”青離回了一個微笑。
這並不是別扭,昨夜她已經想好了,現在的情況是一個結,卻未必要解。也許這是上天幫她做出的決斷,可以徹底斬除那千絲萬縷的貪戀——她明明清楚,那貪戀是不會有好結局的,也許下一次,他們就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你不是要找姐姐麼?還有誰比我們捕快找人更拿手的?”天翔道。
這件事情大概是雲舒告訴天翔的,青離想著,答道:“多謝二位費心,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解決的。”
天翔還在那兒絮絮勸著,可青離的注意力完全飄向了雲舒——他一直沉默,眼睛越過她落在了遠方。
很好,這樣很好。
“真沒辦法了。”天翔惋惜地發出最後一聲,“那就隻能希望有緣自會再見吧。”
“嗯。”青離笑笑,目送兩匹馬帶著石亨的棺槨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