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這些時,他心裏隻覺得很平靜。

他隻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比如,阻止這場殺戮。

——殺戮是這個世界裏最激烈的遊戲,有時,甚至連飛鳥也無法逃脫。但那是、他們的、遊戲。李淺墨在心裏靜靜地對自己說:但那是,他們的,不是我的……

——當然也不是珀奴的!

他將要盡自己的全力,帶著她,在那場遊戲裏逃脫。

一切其實又發生得極快。

——承平盛世,朗朗乾坤,一場百王孫之宴,誰料到會鬧到如此刺殺迭起的地步?

那邊大食人派來的白馬刺客方才絕塵而去,這邊,居然又發動了一場針對魏王的刺殺。

魏王李泰身邊的衛士防護本極嚴密,但適才為那白馬刺客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幾乎人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李淺墨與那刺客的對擊。

如此高手對搏本甚罕見,連瞿長史這等老成持重之人為了那兔起鶻落的一擊都不免牽去了大半的心思:隻見李淺墨急怒之下,吟者劍淩厲千古,偏那名白馬大食刺客也剽悍至極,手中彎刀悍勇激烈。一為中原劍法,一為大食刀術,兩人往返對搏,雖交接僅隻三招,但其驚心動魄處,卻令在場人等個個看得心動神移,再沒想到會變生肘腋間,那適才還滑稽可笑的侏儒小兒竟會趁此機會發難,且矛頭直指魏王。

隻見得那侏儒口中噴火,雙手連揮,袖中竟發出一連串的火彈,那火彈遇風即燃,勢頭暴漲,為他秘術所摧,登時向李泰卷去。

這一手,分明像是西域祆教中的拜火之術。

那火光色作陰綠,一看即知內含巨毒,隻要稍沾上一星半點,怕不立時就會毒發斃命?

李泰身邊護衛驚覺過來時,已然不及。空氣裏隻聞到一股焦臭的味道,卻是立在遠處的瞿長史情急之下,竟抓起身前的一名侍從,揮手就向那火光來處投去。

但他相距過遠,這時相阻,也不過略盡人事而已。

瞿長史出手雖快,卻已來不及。如若來襲的是別的什麼兵刃暗器,他原本可以就此擋下。可那火光卻非人身可以阻擋,隻聽得一聲慘叫,空氣之中焦臭之味頓出,那名侍從哀叫一聲,立時慘死。

身邊護衛相距過遠,施救不及,李泰情急之下,竟親自動手一把掀翻了自己麵前的食案,那案子陡然立起,遮向那熊熊而至的火光。

可那火光一遇到木頭,陡然一盛,燃著了整個木案不說,火舌還是直撲向案後的李泰。

——事已至此,隻怕魏王再怎麼閃避,也已不及。

就在這時,卻見得一箭憑空而至。那箭直取那侏儒小兒。那侏儒再沒想到,李淺墨在激戰之後,身邊珀奴還有重傷,猶有餘暇射他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