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襄目光如電,與俞重山針鋒相對:“請問將軍,倭寇中最大的東鄉部,人數過萬,在海上聚嘯來去數載,屢屢騷擾我沿海城鎮,將軍可有殲敵之策?”
俞重山一窒,立刻道:“隻要東鄉平野郎敢騷擾我江浙區域,本官定斃之!”
雲襄哈哈一笑:“倭寇不除,騷擾不止,此理人人皆知。將軍上任數載,僅守住治下區域,也敢說抗倭有功?”說著他抬手往虛空一揮,似將數千裏海防盡收袖中,“江浙兩省富甲天下,將軍兵精糧足,據此優勢卻不思進取,一味驅狼傷鄰,使倭寇數度深入閩粵諸省腹地,此其罪二!”
俞重山急道:“各地駐軍,皆各有司職,別人守不住,與我何幹?”
“請問將軍,閩粵諸省百姓,是不是我大明子民?你身為守邊將領,對他們的安危有沒有責任?”見俞重山一時語塞,雲襄喟然歎道,“你作為江浙兩省總兵,能保一方百姓平安,有功;你作為與倭寇作戰多年的資深將領,隻管自己門前無雪,不管鄰裏安危,有罪!”
俞重山瞪著書生默然良久,最後頹然歎道:“倭寇擾邊,本官憂心如焚,但職責所在,有些事我即使想管,也無能為力。鄰省有難還可出兵救援,路途太遠也就鞭長莫及。不是本官心胸狹隘隻看到江浙兩省,實在是力有未逮。”
雲襄歎道:“大明數千裏海防線,即便再多幾支俞家軍這樣的虎軍,也守不住這萬裏海域。若都像將軍這樣固守一隅,倭患永難消除。”
俞重山微微頷首:“主動出擊,以攻代守,固然是兵法要訣。然我水軍方動,倭寇已遠逃千裏,竄入鄰省,本官空有虎狼之師,也有勁無處使啊!”
雲襄點頭道:“抵抗倭寇,不能各省分治,應該組成一支機動的鐵軍,作為主動出擊的利劍。一旦發現倭寇蹤跡,不拘地域統屬,千裏奔馳,一擊必殺,甚至揮師直指倭寇巢穴,擒敵擒王。以將軍抗倭的職責,應該立刻上書朝廷,請旨組成這樣一支專司剿倭的精銳機動部隊,是為剿倭營。”
“剿倭營?”俞重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公子所言甚是,不過即便有了剿倭營,要想預見倭寇侵襲的地點,予以迎頭痛擊,也是難如登天。”
雲襄淡淡笑道:“將軍隻需訓練精銳,上書朝廷請旨組建剿倭營。至於如何聚殲倭寇,本公子自有妙計。”
俞重山打量著雲襄,將信將疑地問道:“公子不過是一個江湖老千,何以知兵?”
雲襄笑道:“兵者,詭道也,與千道不無共通。在我眼裏,倭寇就如押寶的莊家,他將寶押在我大明數千裏海防線,由咱們來猜。猜中了留下他們的人頭,猜不中可就苦了百姓。如果老老實實地猜,猜中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不過如果出千,猜中的機率就大大增加。”
“有理有理!”俞重山連連點頭,望向雲襄的目光已與先前完全不同,“若朝廷同意組建剿倭營,我定舉薦公子做個參軍。”
俞重山本以為雲襄定會感恩戴德,畢竟有才華的人,都渴望一個展示的舞台。誰知他卻微微搖頭道:“我從不借他人之手來賭博,我要麼不賭,要賭就要親自上陣。”
“公子的意思是……”
“朝廷若答應組建剿倭營,俞將軍是不二人選。我可以在將軍帳前掛個參軍的虛銜,不過將軍若要用我,就要讓我指揮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