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油條的老張晃晃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坐在了電視機麵前。

一上午賣完油條,吆喝著老婆孩子收了攤,回家衝個澡,換上人字拖,吧嗒吧嗒走到床沿邊坐下,扇扇風,再聽聽電視裏麵的梨園小曲——真他媽的舒服啊。

在外人眼裏他隻是個炸油條的老張,可其實,他的混元霹靂手已經練到了極致。

也罷,退隱江湖了唄,聽聽小曲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微微一笑,額上歲月的痕跡都扭到了一起。他心中有一種暗暗焦急的感覺,很微妙,很期待,因為不知道今天電視裏放的是哪家的角兒唱的好曲。

他打開電視機,三十四寸彩電的寬屏上切換到了浮城新聞的演播室。主持人李泳表情僵硬地和一個看不清麵貌的人坐在一起。

因為那個人戴著頂大大的帽子。

而此刻,老張並不知道,浮城所有的電視機、電腦、手機,所有可接受衛星信號的顯示屏上,都跳出了這個畫麵。於是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兒,詫異地看著尷尬的李泳和那個奇怪的人。

“各位觀眾朋友,你們好。接下來要插播一則新聞,雖然可能會引起大家的恐慌,但請大家不要切台,因為切了也沒用。”主持人李泳麵無表情,聲音顫抖。

老張不耐煩地切台,可如李泳所說,每個台播放的都是這場詭異的直播,惱得他想關掉電視。突然那個戴帽子的男人講話了,一瞬間,老張按向電源鍵的手停住了——

“大家好!我叫藍隼。”

是……哪個藍隼?

“嗬嗬,我曾經也是個浮城人,想必城裏一些老不死的應該還記得我。”

是那個小隼兒!他不是死了麼?

藍隼奪過話筒,聲音透出說不出的懶散:“你們的記憶沒出錯,我在十八年前已經被親愛的可樂俠給殺死了。可我現在又活著從地獄殺回來了。目的嘛,就是遵從神的旨意殺死可樂俠向全城人民贖罪。當然,這些話說得有些輕描淡寫,也不夠正式。”藍隼輕蔑一笑,摘下了他的帽子。

那一張怎樣的臉!老張登時倒吸一口冷氣,當年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少年,今日竟成如此模樣。隻見他的頭發已灰蒙蒙得泛白,一雙眼睛卻依舊銳利,稍顯混濁的眼珠裏莫名閃爍著詭異的色彩。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嘴唇,幹癟的皮膚下露出黃漬漬的牙齒,顴骨高高突起,臉頰卻深深地陷了進去。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震撼的是——他的臉上竟然深淺不一密密麻麻地紮滿了無數銀針,額頭、眼皮、臉頰、下巴,滿滿的都是銀針!那些針宛如他臉上長出的觸須一般,參差不齊又筆直地挺立著,加之他本來就有些嚇人的臉,怎麼不叫人心生恐懼!

藍隼咯咯地笑著,活像一隻巨大的刺蝟。他心裏清楚以他這副尊容完全可以把他的演說拔高到另一個高度,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就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

他清一清嗓子:“可樂俠,我正式向你邀戰!明晚六點,月神大廈大旗廣場,與君一戰,不死不休!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笑得前俯後仰,忘乎所以。又忽地停住,一巴掌搧向旁邊快哭出來的李泳,怒聲道:“到你了!”

李泳蒙住了,眼裏滿是淚水,卻不得不強顏歡笑配合著問道:“那麼請問,勝利者的獎品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呀!”藍隼一邊擺正身子,一邊掏出一個藍色的玻璃瓶,“這裏麵盛滿了一種可愛的液體,據說隻要輕輕一滴,就能使全城的人患上一種神奇的病。你知道是什麼麼?”

李泳配合地搖頭。“混賬,我不是上台之前告訴你了麼!快說!”藍隼又是一掌呼過去。

“是……是……瘟疫,引發全城的大瘟疫!”李泳的眼淚猛地流了出來,“這個瘋子要殺了我們所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