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夢的大閱兵並沒有順利地進行下去。這時,唐天寶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她知道,他今天太累了,她不想再檢閱他了。他是合格的,免檢產品,以後再也不用檢閱了。
餘夢把手小心翼翼地從唐天寶的身上抽了出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走到了門口,把屋裏的燈關閉了。然後摸黑找到了床的位置,又攝手攝腳地找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輕輕地甩掉了拖鞋,上了床。她脫下了自己的衣服,一件都沒有留,她沒有必要再保留什麼了,她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放浪,她似乎也忘記了,這是在醫院,她居然一點羞恥感都沒有。
餘夢抓起了那個薄薄的小被子,她把自己的身子裹在裏麵,又把自己的身子裹住了唐天寶的身子。兩個人仿佛藤蔓一眼,糾纏在一起,交叉著,錯綜複雜,又井井有條。
因為餘夢不知道唐天寶心裏的真實想法,所以她再一次陷入了唐天寶的陷阱,她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執著,卻也顯得執迷不悟。
這樣的夜裏,餘夢是激動的,她的心裏怦怦直跳,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在心灰意冷的時候看到了希望,這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她的心裏一直活動著,久久無法睡去。這一切都是真的,而餘夢為了這個真實夢想等待了很久很久了,幸福來之不易。她倍加珍惜。
她就一直這麼漫無邊際地想著,天馬行空,但是主題永遠都是愛情。
唐天寶好像被餘夢的身體壓累了,他喘了一口粗氣,翻了一個身,推開了餘夢的身體。
餘夢還沒有睡著,黑夜裏,她的腦子比誰都清醒。
“嗚啊吸啦嘩……”寂靜的夜裏,唐天寶忽然說話了。
餘夢一個激靈,她探出了頭,伸到了唐天寶的臉龐跟前,她感受到了唐天寶急促的呼吸。他在嘰裏咕嚕地說什麼呢?看來他真的是累了,說夢話呢。餘夢終於決定不再“折磨”唐天寶的身體了,她想她也該睡覺了,少了那份激情之後,她也感覺累了。
“不要走,餘夢,別走。我有話要對你說。”唐天寶的夢話越來越清晰了。
餘夢立馬又精神起來了。黝黑的夜裏,她翹首以待,她在聽,認真地聽著唐天寶的夢話。不,那不像是夢話。至少她感覺不像,她感覺那是深藏在唐天寶的內心深處,最最想說的話。怪就怪餘夢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沒有給唐天寶這個發言的機會,現在他還是憋不住要說了。
沉靜片刻隻有,唐天寶又開始嘟嚕一串火星文了,然而火星文過後,餘夢聽到了漢語。她一個字都沒落下,全部都聽清楚了。
“餘夢把孩子打掉吧?!……”
隻有八個字,然而就是這短短的八個字,餘夢聽得清清楚楚。她寧願自己還蒙在鼓裏,但是已經不會了,唐天寶是這麼想的,無論是不是夢裏,餘夢就這麼認為了,她認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終於知道了,原來唐天寶留給自己的話不是真情的解釋,而是這八個冰冷無情的字。餘夢傷心透頂了,她整個火辣的心一下子就碎了,支離破碎,體無完膚。
“哈哈,哈哈……”餘夢笑著,她在嘲笑自己,她的心裏甚至開始謾罵自己了,“小賤人,真是一個小賤人!你說你脫光了衣服幹什麼?你這個小賤人,你想幹什麼?簡直不知羞恥。”
淚水在一次從餘夢的臉上劃過,她的淚珠已經不知道流過多少回了,然而每次都是因為自己床上這個男人,這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男人。他的心壞了。
“我怎麼這麼傻啊!我怎麼居然還相信他?我簡直就是一個傻逼。”餘夢罵出了聲音,這樣的聲音依然沒有驚醒沉睡著的唐天寶。她從床上跳到了地上,她赤腳踩在地上,雙手在床沿上摸索著,她找到了自己的內衣,穿上了,又找到了自己的內褲,摸黑穿上了,然後找自己的上衣和褲子。她迅速地把自己“武裝”起來了,一邊穿著一邊在心裏罵自己:“你個賤人,你個騷貨,浪不浪啊?!真不要臉!不知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