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她在明城的新聞界該是如何的呼風喚雨,如今卻已近於湮沒無聞了,我們以《一個激進女記者的末路生涯》來對她進行一個全麵回顧如何?既然是要打擊她——很多時候,你不停宣告一個人走向末路了,民眾也就會真的覺得她到頭了。”

主編卻搖搖頭:“不行。這次,我們需要一次真正的痛擊。你剛才說的那些,回顧她的記者生涯之類,隻怕反而會激起民眾對她的關切與懷念。她以前的某些舉動,雖說愚蠢,但在某些人看來,卻是不乏勇猛的。她始終是明城中下層人民心目中的女神。你的選題,隻能做為副文。”主編清了清喉嚨,一臉鄭重地道,“嚴格來說,我們這一次,需要的不是新聞,而是,醜聞!”

“隻有醜聞,才可以把一個人,特別是女人,打倒在地,且永不翻身。想想民眾最關心什麼方麵的醜聞——從這裏找到突破口,讓她永遠成為人們口中的笑柄。”

彭鼓鼓心裏不由吃了一驚:阿妮塔這次又發現了什麼?居然會惹得上層對她作出這等絕殺般的反擊。

卻見主編一臉嚴肅道:“要打倒一個公眾人物,百試不爽的手段隻有兩個,一個是錢,一個是性。”

“先從錢上找突破口如何?”

冷吹吹在旁邊歎了口氣:“這個隻怕沒用。阿妮塔是個理想主義者,從來沒跟什麼人有說不清楚的經濟往來。她極重職業操守,從來不拿車馬費這類灰色收入。聽說也曾有很多次別人想收買她,但都沒有成功。這個我們曾專門調查過,這上麵隻怕找不著她的什麼漏洞。”

“那性呢?她總還是個女人吧?”主編又盯向那張照片,“尤其,還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就算她不在意,別人也會注意到她這方麵的資本的。”

冷吹吹卻歎道:“可惜,她好像一直都獨身,從沒聽說過她的情史,好像就跟蒙毅曾有過互相欣賞的意思吧。不過,這些都查無實據。而且,明城中很多民眾是看好她跟蒙毅的,即使我們查實了,也不能成為醜聞。”

主編不由暴怒起來:“那我要你們兩個還有什麼用?新聞是操縱出來的,醜聞是炮製出來的,這一點基本的行規你們都不懂,這些年的飯是怎麼吃的!”

冷吹吹無奈地道:“這些我知道。可用這樣的手法,對付別人或許有用,可用來對付她?她可曾經是咱們明城所有記者中的女王,頭牌中的頭牌。如果我們攻擊她的事實不確切,被她逮到漏洞,到時偷雞不成反蝕米,隻怕我們整個報社都會淪為明城的笑柄。”

主編一時不由默然。他不是不知道阿妮塔是什麼人,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段。哪怕這女人已退出明城新聞界將近三年,可在每年私底下的新聞人物勢力榜中,她依舊名列前茅,期待她複出的呼聲一直就沒有停過,單憑這一點,就讓人無法輕視。

她的身上是有著光環的,那是她獨有的一種明星效應,這使任何人都不敢對之掉以輕心。沉默了良久,主編才開口道:“你們該知道,這個位置,其實我也坐不了多久了。這次的報道任務,如果不成功,我幹不下去了自不用說,新來的主編自會有新來的屬下,你們也未見得再幹得下去;而如果成功,我會直接進入董事會,那時,誰對這個選題出了力,這個位置隻怕也就是他的了。”話說到這等節骨眼上,一時,這間高居七十一層的辦公室裏一片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