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江南(十五)(2 / 2)

麵攤是路邊的小本生意,異常簡陋,生意卻出奇地好,僅有的三張桌子都坐滿了吃麵的人。葉諾還在定睛細看,比較哪張桌子的油斑略為少點時,展昭已經隨意在別人的旁邊坐下了。

“兩碗餛飩麵。”

“多放點蔥花。”葉諾忙補上一句,方也坐下。

麵攤老板是個年近六旬的老漢,手腳麻利得很,包餛飩下麵條,動作飛快,不過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餛飩麵就端上桌子,香氣撲鼻。

“老板,借問一句,前麵的織造府這般排場,可是有誰去世了?”展昭裝著不在意地問道。

“客官,您是外地人吧?”老漢問道。

“不瞞您說,我二人今日才到姑蘇。”

“難怪……”老漢壓低嗓門,湊上前道,“聽說是織造大人在京裏被人害了性命,我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旁邊一位吃麵的漢子探過頭來,“我昨兒個往織造府裏送過鹽,聽裏麵的人說,織造大人是讓一個入室行竊的小賊給害了。”

葉諾吃麵的筷子頓了頓,飛快地瞥了那人一眼。

“此事當真?這倒是叫人想不到啊。”展昭歎息地附和道。

“誰說不是呢?”那漢子也歎道,“真真是樹倒猢猻散,加上白小姐又被退了婚。您別看這外頭還撐著門臉,裏頭早就不剩什麼了。聽說府內的幾個姨太太推三阻四的,連個上京扶棺的人都沒有。”

“白小姐被退婚?”葉諾奇道,“什麼人家敢毀姑蘇織造的婚約?”

“嘿,白大人一死,誰還認他這個織造大人。”漢子嗤之以鼻,“洛陽司馬家又不傻,前腳剛聽說白大人的死訊,後腳就讓人來退婚了。隻是可憐了白家小姐,準備了半年多的嫁妝,如今還不知哭成什麼樣呢。”

“這有什麼可哭的?”葉諾敲敲筷子,奇道,“要我說,她高興還來不及。如此行事,可見洛陽司馬家真真是勢利小人,嫁過去也難快活。這種人家,不嫁也罷。”展昭聞言,望著她微微一笑,並不說什麼。

“這位小哥說得輕鬆,你若知道洛陽司馬家有多少家產,就不會這麼說了。”漢子喝下一大口麵湯,方神秘道,“聽說他們家,連夜壺都鑲了夜明珠呢。”這下,不僅葉諾咯咯直笑,便是展昭也忍俊不禁。

隻聽葉諾笑得頑皮:“夜壺就是夜壺,就算鑲滿夜明珠也不過是個夜壺,難道還能變成花壺不成?”眾人思及話中之意,紛紛大笑出聲。

那漢子連連點頭:“小哥說得極是,如此看來,確是沒什麼好稀罕。”

“方才聽這位大哥的口氣,看來現下織造府中怕是連個當家管事的也沒有了吧。”展昭笑畢,看似隨意道。

“那倒不是。偏偏就是想當家管事的人太多,反而一團糟。您想,那三個姨太太,哪個是省油的燈,誰不惦著白家的家底?若不是礙於麵子,打死一個都不稀奇。”漢子嘖嘖搖頭,“所以誰也不肯上京扶棺,這個時候走,回來生怕連渣子也撈不著了。”

“白小姐呢?難道她也不去扶棺?”

“誰能指望她呀!那是個出名的病美人,風吹吹就倒了。聽說司馬家退婚後,這位小姐就再也沒出過小樓。”聽到此處,葉諾與展昭對視一眼,心中皆暗自思量:白寶震究竟會把賬冊的所在告訴誰呢?白家的幾個人似乎都不是可以托此重任者。一時吃罷,付了碎銀,兩人才往織造府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