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多看了他幾眼，轉而別開目光，佯裝不在意道：“確有此事。船行至河中，有幾個性子烈的趁著官差不留神，便投了水，倒也不算稀奇。”
投了水，也不算稀奇——葉諾立時福至心靈，兩眼直爆火花。
再看他二人一問一答，仿若無事地閑聊，她心下生疑，扭頭觀察展昭的模樣，後者神情泰然，自斟淡酒，淺淺而飲，並無異於平常之處。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葉諾猶豫著收回目光：像展昭這種隻肯依法理行事的人，怎麼可能會暗示自己救白盈玉的法子，何況還是這等旁門左道的法子。
“那些人投了水，官府就不追究了？”她討好地又替展昭斟了杯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汾水湍急，如何去追究，隻好不了了之。”展昭心中暗道慚愧，麵上卻仍舊平平而敘，波瀾不驚。
“那些人真是……真是太可憐了。”看來此法可行，葉諾掩不住興奮，雖已極力用哀傷的口氣說話，可臉上的笑意卻是顯而易見。
展昭與寧晉交換眼神，皆暗歎口氣，知道這丫頭心無城府，竟是半分情緒都掩飾不住，幸而再無旁人在場。
白盈玉被押解往邊塞兩日後的清晨，孟離等收拾好行裝，向包拯辭行後便從側門而出，正遇上牽著馬欲出門去的展昭。
“你們要回去了？”展昭停下腳步，雖然內心不無遺憾，卻還是朝他們笑道。
葉諾看見他，很開心的模樣，笑吟吟地朝他點頭：“方才我去找你辭行，可惜你不在，還好在這裏遇上了。”
孟離拱手施禮：“展大人，多謝你這些日子對小五、小七的照顧，我們就此別過。”
“孟兄走好。”展昭也拱手還禮。
葉諾在一旁輕扯他的衣袖，粲然一笑：“你莫忘了來蜀中瞧我，你若來，我就做菜給你吃。”
“葉姑娘……”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叫我小七就好，以後我也不叫你展大人，喊你展大哥，好不好？”
展昭微微一笑：“自然好。”雖然口中如此答道，但他卻也不知這“以後”將會是何時，說罷之後，不由心下悵然若失。
渾然不知展昭所思，葉諾將包袱甩至背上，豪情萬丈地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一路平安。”展昭拱手，衷心道。
粲然一笑，葉諾不再多言，轉身隨兩位師兄離開了。
李詡在她的腦袋上輕敲一記：“什麼青山綠水，囉囉唆唆的，小娃兒不學好！”
“什麼叫不學好，江湖中人都這麼說話，這話我練了好久，總算派上用場了。”葉諾得意道。
聲音遠遠地飄過來，尚立在原地目送他們的展昭聽了，唇角不由泛起笑意。看著那抹熟悉的纖細身影拐過街角，消失在視野中，他深吸口氣，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