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比太祖朱元璋,動輒誅殺幾千上萬人,空印案,郭桓案弄得天下官員十去四五,滿朝百官一茬換了又一茬,天下富戶大半破家,甚至六部官員全軍覆滅,緊緊每部剩下三人的淒慘局麵,永樂朝已經算是穩定安逸的很了。
大臣富戶倒下的多,這變賣土地的就多,某方麵說,也算間接刺激了土地交易,即使大明律三令五申不許買賣土地,這底下的事也很難被追究,畢竟購買土地和賣出土地的,都是達官貴人。
在幾處田莊中,張祈安一眼就挑中此處,因為莊子深處有一個園子,不但園內景色極佳,還有一條湖泊橫穿而過,左右更是園林相連,據說乃是皇家的產業,所以安全上絕無問題。
張祈安出來的意思很單純,實在是不耐煩應付那麼多的家人,本身自己身體就不好,躲在這裏不但無人打擾,多山多水的地方空氣也清新,加上還能吃到些粗糧野味,那是何等的逍遙自在。
三輛馬車在長隨的指引下,很快就沿著一條土路駛進一個莊園中,居住在此的隻有幾戶農家,世代守著莊子內幾十畝農田過活,平日就是負責照看打掃主家的園子,節令時往城中送些野物菜蔬一類的,也不用交什麼租子,日子過得還算富裕。
唯一算是張家下人的,是才過來幾年的莊子管事,被張祈安母親親自委派過來,名叫張三的中年漢子,此時一家五口人,外帶兩個小丫環,恭恭敬敬的守在莊園大門處。隔著老遠看到車隊過來,後麵跟著幾個莊裏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叫著,老實巴交的張三趕緊朝前迎了上來,衝著後麵的孩子揮手趕了幾下,幾個孩子馬上做著鬼臉,笑著跑了回去。
因為車中坐在的都是女眷,唯一的男性還是身體受不得風的,領頭的長隨名叫張虎,今年三十幾歲,麵色黝黑身體壯實,為人處事甚為精明,乃是國公府外宅二管家,幾代的家生子,父親張大柱就是如今的張府大管家。
張虎騎在馬上,朝著張三笑道:“三哥,大家直接進園子裏,大小姐和二爺不方便下來,就不和嫂子侄子們寒暄了。”
話說得客氣,但神色間卻稍顯倨傲,馬也沒下,直接領著車隊朝前方而去,其他長隨和駕車的馬夫,大家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佝僂的背部彎的更低,一身莊農打扮的張三,身上都是粗布衣衫,此時連連點頭,叫道:“成,成,可當不得二管事這麼客氣,主家來此天經地義,哪輪得到俺婆娘孩子上前說話,來,這裏走。”
趕緊一路小跑,當先領著車隊,路邊兩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和張三嫂子牽著一個7歲的小女孩,幾個人眼巴巴的瞅著,拘謹的不敢上前。
“祈安身體不好,不能受風,張家嫂子莫怪,帶著幾個兄弟妹妹一起進園子裏,多年未見,大家好生聚聚。”
張婉兒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頓時聽到張三夫婦喜笑顏開,今日特地穿著新衣裳的張家婆娘,狠狠瞪了幾個孩子一眼,吩咐道:“一會兒都給老娘好生呆著,不許胡亂說話,都聽見沒?強顏歡笑,哄得姐姐神色歡喜,而一邊的秋蕊也很有眼色的配合,三人說說笑笑,一時間,車廂內倒也趣味盎然。
牽著弟弟小手,張婉兒徑直走進內宅,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秋蕊,手裏提著一個食盒,其他人則都在搬運行李等物件,除了乘坐馬車跟著過來的幾個丫鬟外,早在兩天前,母親就打身前很得力的王婆子帶著幾個下人和廚娘,提前兩日趕來收拾住處。
內宅中大多是木質結構的建築特色,長廊,鬥簷等俱都油漆彩繪,青瓦屋麵的極是淡雅精致,三人走到一處尖頂八角亭子中坐下,前麵不遠處就是一座玲瓏假山,疊石岩洞處,小小的瀑布直下,濺起的點點水花,衝入一彎清澈水池之中,一座彎曲九轉的木橋橫穿湖麵。
亭子四角外柱,都保留著一些樹皮,看上去色澤雅致,顯得輕巧秀逸,園子修的雖不大,不過依然景致處處,蒼鬆翠柏,亭台樓閣間,好一幅江南風情。
張婉兒含笑看著弟弟興致勃勃的樣子,自己也對園子中的環境很滿意,秋蕊早就把手中的漆器食盒打開,取出裏麵的幾碟做工講究,造型精致的點心,一壺清茶,幾隻茶盞,一一放置在石桌上。
有些好笑的看著對麵張家嫂子,這一身富麗打扮,看那珠翠滿髻,墨綠色的一體長裙,外罩大紅碎花襖,腰間還係著一條粉色綢帶,連腳下都是新納的繡花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