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峰回路轉,立時使在場之人心中升起怪異感覺,心說這可算是賊喊捉賊了,全都把目光彙聚在張祈安身上,就等著看您小侯爺,接下來會如何應付跪倒在麵前,神色淒厲的尚衣監大太監王忠了。
目光深處異常冷漠,表麵上卻親和的注視對方,張祈安低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王忠,要說剛才想出手,那是因為看在幹娘的情麵上,至於別人?即使你王忠在可憐十倍,我張祈安又焉能為你而卷入這宮裏複雜之極,各勢力互相傾軋的漩渦中?
早有自己人隨時送出的密報,張祈安清楚王忠乃是是誰手下的忠狗,何況深知此人平日雖說還算守本分,但身上也背著十幾條人命,即使下一刻慘遭橫死,那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剛才是本侯一時糊塗,也是瞧見娘娘著急而有些方寸大亂,王太監,這宮內之事豈是本侯能管得了的?唉,真是抱歉了。”
麵色誠懇的雙手攤開,張祈安苦笑說完,就見王忠頃刻間麵如死灰,不過他心裏還有一絲指望,倒也沒有情急失態而顯得氣急敗壞。
其她人早就見慣宮裏的是是非非,哪天沒有人失勢倒台?沒有人被鞭打致死?此刻真是人人麵無異色,張祈安看了眼幹娘賢妃的臉色,朝著神色欣慰,心裏鬆了口氣的金宏,淡淡吩咐道:“那三個宮女都是我看重的人,該如何做,你金公公心裏有數吧?”
“那是,那是,此事包管交給老奴好了,定會讓娘娘和侯爺滿意的。”
金宏立刻點頭哈腰的滿臉堆笑,又朝後麵手一揮,自是有隨行的公公們上前,把個此時緩過神來,麵帶冷笑的王忠和三位神色激動感激,朝侯爺娘娘一個勁磕頭的宮女押走。
一邊的呂美人心中驚異,就是身邊的金得金良二人,更是心中嘀咕,即使是司禮監大太監王通何嚐不是心中納悶,同時尋思今日這老東西金宏怎麼反擊如此迅疾?這可大異他平日四平八穩的作風。
想歸想,麵子上還得馬上客套幾句,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同聲恭敬的和娘娘說話,呂美人神色顯得很激動,連聲感謝賢妃親自過來施以援手,那王通更是熱情無比的暗中恭維張祈安。
張祈安和賢妃隻得耐心應付幾句,倒也哄得其他人喜笑顏開,各個自覺非常滿意,很快,張祈安當先扶著幹娘朝外走去,其他人恭送娘娘出了門,這才跟著紛紛散去。
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那王忠絕對不會因此等小事而喪命,畢竟人家身後還杵著位正當寵的麗妃韓氏呢,倒是金宏如此不顧及韓氏臉麵,這可就算是當眾撕破臉皮了,少不得馬上宮中就得展開一番明爭暗鬥了。
張祈安並未分析此事能帶給他什麼利弊,隻是笑著陪幹娘說話,反而是賢妃忽然輕歎道:“祈兒,今後少參合到宮裏的齷齪事中,唉,那金宏才是陛下真正的心腹之人。”
默然點頭,張祈安立時反應過來,險些驚出一身冷汗,難怪金宏此番如此有魄力,竟然是被皇帝朱棣暗中授意,要是剛才自己因一時心軟而亂作好人的話,那可算是犯了朱棣的大忌了,難怪幹娘一直死捏著自己的手,還好自己和她想到一處去了,這隨意插手宮中之事,豈是君王能容忍的?為了長輩憤而出手,即使捅破了天,朱棣也不會在意,但要是明目張膽的企圖施恩於宮中的領太監,那可是取死之道了。
這是要壓製日漸露出野心的韓氏?張祈安失笑,扶著幹娘柔若無骨的身子,嬉笑道:“幹娘,可笑麗妃如此不知好歹,恐怕她成天處心積慮,到頭來反而是自取滅亡呢,哼哼,真是無知婦人,豈不知陛下最是反感禍亂宮中的妃子呢。”
賢妃含笑點頭,神色憐憫的笑道:“也是她們幾個進宮晚,還不了解陛下的性子,這幾代的皇後都是賢惠之人,豈能容忍有野心,成天胡作非為的女人?”
張祈安心中有些慶幸,還好自己隨時不敢小瞧任何一位古人,要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被陷害,就是身邊的幹娘又豈是尋常之人?這些年一直能和王娘娘鬥得旗鼓相當的美人,心機可著實深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