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延勳豎起大拇指:“你可真聰明!”
林立:“嗬嗬。”
……
……
銅鑼已經敲碎,最後一輪靈契決鬥,妖族大元帥從遠山到了台前,手中長杖代替銅鑼,在腳邊敲了三下。
然後,地震了。
林立很自覺地走到百獸坪那塊特定的地方去,話嘮癮尚未盡興的海延勳,也縮回麻衣派的席位間,暗中給了一道鼓勵眼神,對應他方才最後一句話:“加油,這場沒有老怪物,爭取當寄托人裏唯一獲勝的,以後我好有吹噓的資本。若實在鬥不過,就趁早認輸,別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我話還沒說完,憋著不舒服。”
林立估摸著他後麵半句才是重點,讓話嘮忍回去本就痛苦,就像男人噓噓到一半突然打住,那種滋味,懂的人都明白。
天邊日頭幾乎全部隱沒於山巒,暮色愈發低沉,妖族侍衛們圍著百獸坪點起了燈籠,據說共有九百九十八盞,從西海海底取的某種海獸的油脂作燈油,燈芯則是沼牛的尾巴筋,燈光亮堂。
寬闊草坪頓時夜幕不侵,與晌午時分並無明顯差異。
“武當山殿前弟子,楚逐流。”
這一局武當首輪出戰,倒不再是宇文玄策一樣的關係戶,實力過硬,真元明滅湧動,大致有化神後期到巔峰之間的修為,很堅實。
林立隻知道無論武當如何派人,背後必定都是有用意的,沒去多琢磨,蹲下挽了一截褲腿,然後拱手說道:“唐城散修,林立。”
“給你個忠告,使巧輸給我,你有下去療傷的間隙,趁百獸坪這邊的宴席沒結束,趕緊離開白帝城,有多遠跑多遠。”
楚逐流走近了卻沒直接動手,而是以隻有他們能聽見的音量,這麼說到。
林立裂開嘴笑了,牙齒又白又亮:“你想贏,打贏我就是了,玩手段不怕辱沒武當山的盛名麼?”
楚逐流眉頭輕皺。
比起之前的袁騎牛等人,他的長相不算出彩,也就隻比第五場那位本就貌不驚人的強了一丟丟。但他有著很特異的氣質,仿佛飽讀書卷的秀才,斯文有禮的樣子,非常耐看,讓人難以生出敵意。
“這句真的是忠告,我雖然能從你那裏獲取好處,但輸掉這場,對你的好處遠比我得到的大很多。”
他耐心強調自己沒耍手段,沒有高山名門出來的盛氣淩人,這番話自然很容易叫聽的人聽進心裏去。
不過林立對哪個人有敵意,從來不看對方長得儒雅還是麵目可憎,對人有沒有好感,每每也是那樣的習慣。
“抱歉啊,我不是太稀罕你的忠告。”
林立對楚逐流有敵意而無好感,因為兩個人現在處於敵對關係,就這麼簡單,他的表達也這麼簡單。
楚逐流便再度皺眉,苦大仇深,退了兩步輕聲說道:“如果我贏了你,不是在羞辱你,是在救你。”
“拿出本事贏得了我再說唄。”
林立隨手從錦袋裏拿了把黑刀,就是之前穿透青秀營百夫長肩胛骨的那一把,幽光瑩瑩。
“好。”
楚逐流也看似隨意地取出柄道家拂塵,道韻內斂,造型十分普通,觀感極其不俗。
……
宗派弟子的家底,總歸要比散修殷實許多。
拂塵明顯屬於上品靈器之列,林立手中那玩意兒,就稍微有點一言難盡了。
貌似像個好東西,再不濟還能發光,但識貨的人聞聞味兒就辨得出來,那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粗製濫造的貨色,連算個法器都很勉強。
事實上,那柄黑刀從前是丹朱用來剖活物取髒器喂蟲用的,還不如當初在薩城招搖撞騙哄過張二爺和餘思秋的紅刀。
海延勳在席間坐得端正,心情卻兀自糾結著,看來新結識的半個朋友,有點窮啊~上來亮法寶就先輸一籌,輸得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
“沒好東西你就別往外掏啊,這麼個破玩意兒能幫你多大的忙?”
話嘮就算閉嘴了也還是話嘮,內心台詞很帶情緒,甚至有點後悔跟林立認識,覺得挺丟臉的。
不過海延勳很快又不後悔了--
他看人一向很準,林立這種人,典型憋著使壞不吃虧的個性,輸掉些氣勢不算什麼,稍後便會從別的地方討回來的。
一念及此,海延勳抱起了膀子,望向中央的兩人,從從容容隔岸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