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古與秦洛獨處許久,將近淩晨六點,二人互相攙扶著從房間裏出來,無仇無怨的姿態。
“看樣子,你們是冰釋前嫌了。”
林立滅掉煙頭,起身迎上去,看著秦洛的淒慘模樣,苦笑道:“那我反倒是好心辦了壞事。”
麒麟幫的幫眾,大部分都是以前瘋虎陳強的手下,製霸西城區,自然個頂個的狠人,下手隻重不輕。
秦洛嘴裏不斷往外滲著帶血的涎水,艱難抬眸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動著但說不了話。
鄒古用手帕不斷替好朋友擦著嘴角,對林立說道:“林先生純屬不知情,而且說到底還是幫我,不算辦了壞事。”
“晚安。”
林立從容一笑,不怕陰差陽錯,就怕不識好歹的人,很顯然,鄒古不是那種討嫌的角色。
安排屬下幫襯著兩人下樓,至此,便算是送客了。
回到房間裏,陽群芳憑著芳華頗有精神,也不打算補瞌睡了,跟在林立身後興致滿滿的問東問西。
“你不是說房間裏有一對嗎?怎麼隻有兩個男的啊?”
“對了對了,鄒古扶著那個男人,是被你打成那樣的吧?”
“那個男的是誰啊?也是電影裏的演員嗎?”
嘰嘰喳喳不絕於耳,林立縱使想作答,也根本插不進話,隻好盤腿往軟床中間一坐,合眼打起了坐。
“唉呀~你別不理我嘛,先跟我說說唄!”
陽群芳撒嬌耍賴,仿佛將旁邊侍立的魏延當成空氣,抱著男朋友臂膀晃個不停。
林立有些招架不住,便吩咐魏延先撤,然後挑最簡練的語言,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跟馬尾辮姑娘梳理了一遍。
聽完有些離奇的故事,陽群芳的狀態幾經轉變,開始掩著嬌唇匪夷所思,最終覺醒了腐女靈魂,銜著壞笑意味深長。
“影帝鄒古,居然是那個啊,對了,國內的叫法是彎的。”
“你心裏知道就行,別拿出去當新聞隨處宣揚。”
“我又不是跟你一樣傻。”
陽群芳白他一眼,且青澀且風情。
……
蕭破軍於兩天後抵達薩城,不必交接,麒麟幫兩堂人馬跟他自然比跟林立這個平日裏見不著的頭頂老大熟悉得多。
陳海石的意思,他到之後林立最好立馬動身,不過天不遂願,第二趟航班將要起飛時,天氣急劇惡劣,延誤了。
一行人在城裏的民族火鍋店圍坐,喝著當地特產的黃湯,酒香濃鬱酒勁卻不衝,喝起來暖頭心脾,正適合這忽如其來的滿城鵝毛雪。
將七上八下的毛肚從鍋中撈起,放在油碟裏蘸兩圈,在呷進嘴裏,滋味再好不過。
林立透過簾子望了一眼外麵,不到半個小時,寬敞街道已然鋪滿雪白,歎出白氣:“看來短時間回不了唐城了。”
“可以坐火車。”蕭破軍提議道。
唐城的局勢他最清楚,說不上瞬息萬變,但時不我與是肯定的,自然知道林立為什麼著急。
陽群芳卻不樂意了,反駁道:“天氣這麼差,坐火車很危險的。”
“還沒玩夠吧?也好,你才來了兩天又要往回走,這下可以等你玩個盡興。”
林立看著小女生,言語柔和,笑容也柔和,並不知道自己眼中的神采叫作寵溺。
陽群芳癟著嘴,不悅道:“我才沒你想的那麼貪玩,是真的覺得危險。”
蕭破軍眼神從她身上一飄而過,眼底閃爍的光芒,莫名有些複雜,隨即低沉道:“陽小姐說的也有道理,這種天氣,火車也未必會開。”
葉知新說道:“既然都這樣了,幹脆就寬心等著吧,有些時候就是急不得。”
有人冒雪進門,掀開簾子徑直走到他們這桌,帶著本地口音問道:“哪位是林先生?”
“何事?”林立看著這名黝黑漢子,零下十幾度的天兒,對方隻套了件羊皮背心,裸著赤膊。
“張二爺請您吃飯。”
黝黑漢子摸了張大紅色請柬放在桌上,帖麵是雙寫的‘喜’字。
林立曉得張二爺,薩城萬人之上的存在,不過並沒有直接接過請帖,而是問對方:“誰結婚?”
“當然是張二爺。”黝黑漢子回答道。
“張二爺現在才結婚?”林立又問道,有些狐疑。
他雖然沒專門調查過張二爺是何方神聖,但從閑言碎語當中,大概知曉那位至少已經人到中年,輝煌半生又怎會到如今才落下婚姻的棋?
“這次娶的是第六房的姨太。”黑漢子解了疑惑。
“哦~”
林立點了點頭,伸手按住請柬拖到自己麵前,這就算是收下了。
黝黑漢子見狀便不再聒噪,兀自轉身離去,待消失到長街以外,半透明的簾後再看不清影子,他才掀開紅帖麵,目光從字上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