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格式與平常婚帖無異,新郎官的名字和新娘子的名字,最後被邀請者的名字落在正中央,日期是明天中午,地點則是薩城最高級的大敦煌酒店。
“張玄靈,這張二爺的名字聽上去,倒是與眾不同。”蕭破軍湊過來瞧了瞧。
初到高原時,林立便將這邊的事態格局跟他闡明,紅馬幫的張二爺、啟明集團的鄭天華、白熊娛樂城的刁明軍三位大佬,自然是首先需要知道的。
“六房姨太太,加正妻,人到中年身體倒還算棒。”葉知新調侃了一句,後麵櫃台裏的火鍋店老板慌忙出言製止:“張二爺的玩笑可開不得。”
一桌人相視而笑,場間沉寂。
在葉知新看來,劇組背後有林立這尊能驅使鬼物的大神撐腰,即便身在異鄉,也沒什麼人物好懼怕的。
蕭破軍則笑得深邃,仿佛燃著見廬山的鬥誌,對林立說道:“明天中午的喜宴,我陪你一道去。”
林立沒有多少顧忌,點頭首肯:“應該不會是場鴻門宴。”
“我倒希望是場鴻門宴。”蕭破軍平靜說道,沒邊的張狂。全華夏的地下皇帝龍三爺他都見識過了,區區邊疆之地的地頭蛇,又算什麼?
酒足飯飽,眾人回了酒店,林立則從鋪子裏買了兩把傘,帶著梳起馬尾辮的陽群芳,偎依著在雪中散步逛街。
雪月風花最是浪漫詩意,這四樣景致,薩城都有。
花是山嶺上的吉吉花,生於嚴寒淒苦的石縫中,卻猶自盛放惹眼,基本百步可見一朵。
月是中原難見的白如玉大如盤,每當子夜時分,天空那輪皓白便靜謐優雅,似乎可以讓人摒棄一切煩惱。
隻是風雪並不旖旎,凜冽淒厲,於是下雪的時候,街上通常渺無生機,半個行人都見不著。
陽群芳緊緊貼在林立懷裏,如同要人嗬護的小花。
不知道為什麼,空氣雖然散透了極寒的低溫,但隻要挨著林立,就分外的溫暖。
而且,刮在臉上似刀割的冷風,好像也繞道而行了。
林立用少量真元維持著真元罩,普通人是看不見的,但足以將寒冷隔絕在外,。
看著懷中故意找機會親近的姑娘,他並不揭穿對方的小心思,而是有些享受——習慣了被叫姐姐的韓玉,可從來不會這麼小鳥依人。
“我是第幾個呀?”衣襟間婉柔清音傳出。
“什麼第幾個?”
林立隻顧著享受胸膛上的溫熱,說話半點不走心。
“第幾個女朋友。”
紮馬尾辮的少女更詳細的問。
林立需要思考,然後有了結果,說道:“你喜歡的話,可以是初戀。”
懷中少女仰起小臉,表情不太歡欣:“什麼叫我喜歡的話,是在敷衍我的意思咯?”
林立低下頭,笑容和煦:“真正意義的女朋友,你是第一個。”
“別是哄我開心吧?”陽群芳自然不信,她看上的男人,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極其優秀的,而優秀的男人,永遠不會缺女人。
且不提自己認識的韓玉姐姐就算一個,跟林立住在同個屋簷下的小九,到現在關係都還不明朗。
世間有趣有美貌的女子多得是,即便前些年林家一蹶不振,憑林立的能力和這足以迷死八成女孩的英俊臉蛋,隻要他願意,想必不會形單影隻。
所以陽群芳從沒奢望過,自己能是林立的初戀,甚至不期盼自己會是他唯一的伴侶。
至少韓玉的位置,她明白自己絕無法取而代之——這是與生俱來的覺悟,與名門豪族的出身相匹配——她或許不算很聰明,但格局不是什麼小女生都能比的。
林立眼神卻無比真誠地看著她:“實話。”
“我不明白。”
陽群芳眼底湧現出迷茫和困惑。
林立抬頭望向暗沉的天空,雪飄得更急促了,於是他眼底有一絲悵然。
他本不願讓自己回憶起那個女生,至少找到她之前,自己雖不刻意回避,但也不刻意想起。
“十年前我還是個大胖子的時候,有個女生與我很親近,懵懵懂懂的,大概算是青梅伴竹馬吧,但我與她之間,並沒有特意的定下什麼盟約,那個年紀也不懂男男女女的情愫,等我明白過來她對我很重要的時候,已經隔斷天涯了。”
“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呀?”陽群芳天真問道,難以想象自己心裏竟然沒有半點醋味。
“王晨涵。”
林立很輕易便說出在心底默念無數遍的那個名字,帶著白雲蒼狗的感慨。
兩個月前他去過王家老宅,宅邸已經易主,但盛夏時節,庭院裏滿栽十年的桃樹還在,烈日下遍掛枝頭的碩果累累。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也不再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