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嘴消遣著,時間過得很快,不多久從北往南開的火車便進站了,林立裹挾著大包小包,一隻手又牽著陽群芳,跟隨人潮擠上車廂,半點也沒閑著。
路上馬尾辮姑娘還在碎嘴嘮叨:“你看別的乘客,也都帶了好多東西呢,誒你看你看,那邊那個大叔連床墊和被子都扛著呢!”
林立被搞得十足無語,埋著腦袋人擠人,到了臥鋪的車廂才空曠些,將繁多的行李放好,脫了鞋往床鋪上一躺,瞬間感覺世界都和平了。
整個過程中他隻有一個感觸,那就是華夏的人丁真的興旺。
陽群芳悠悠看著男朋友,好似被酒色掏空身體般的疲憊神色,溫柔道:“辛苦了我的高手。”
林立白了她一眼,搞不懂為什麼又快捷又舒適的灰機不坐,非得來擠火車皮擠得這麼開心。
也就是儲物錦袋裏頭裝不下東西了,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辛苦。
好在上了車就算苦難結束了,林立躺了會兒,便又坐起來觀望著車窗外的站台,依然人流熙攘,眾生仿佛都很忙碌。
他在薩城度過七天時日,基本沒有哪天是閑著的,不過也算把這座塞外之城的風土人情體會到了,確實別致有趣。
這一別後,就不曉得什麼時候能再來了。
過了幾分鍾喇叭裏傳來播報音,火車開始運轉上路,車內的嘈雜人聲隨之逐漸平息,有些寂靜。
“你吃這個。”
陽群芳喂過來一隻拆開的果凍,水蜜桃味。
“你再吃點這個。”
果凍剛吞進喉嚨,纖柔小手又遞了幾絲魷魚幹到嘴邊。
然後又是薯條、喵哆哩的糖果、豬肉脯,林立發覺自己有點像動物園裏的猴子,馬尾辮則是充滿愛心的飼養員。
接連不斷吃了幾樣東西,他實在受不了了,緊閉著嘴唇,任憑女生怎麼哄怎麼騙,都不肯再吃。
“你買這麼多東西,全往我嘴裏喂是幾個意思?”
“對你好嘛,來,啊~”
“啊個毛線,我午飯還沒消化完呢,你自個兒吃就是了。”林立很是不解風情的拒絕,閉著嘴卻能說話。
“哇!你會說腹語啊?”陽群芳頓時眼睛發亮,歡欣莫名。
“教教我唄?”
“交學費我就教你。”
“好,這就是我的學費,來張嘴,啊~”陽群芳用勺子送來一勺冰燕窩。
林立皺眉:“我都說不吃了,放過我行嗎,你多吃點好長胖。”
陽群芳噘嘴訴說著委屈“我也想吃啊,可是!”她別過眼睛餘光,瞥著左前方某張床鋪,接著壓低聲音,“那邊那個叔叔的腳,味道太大了,人家吃不下啊。”
林立額頭懸著四條黑線,他經曆過洗髓伐骨的身體,五感靈敏於常人數倍,馬尾辮聞著難受的腳丫子味,在他的嗅覺裏自然更刺鼻。他能忍著惡臭吃掉那麼多零食,已經是對戀人的萬般溫柔了。
他甚至覺得那味道都有點熏眼睛了。
最討厭的是那邊床上的大叔,對自己腳上的味道貌似毫不自知,兩條腿就搭在床框上,也不拿被子蓋著點。
“所以說,沒事兒別老作賤自己,體驗什麼人生百態,人生百態的滋味是那麼好聞的麼?”林立正經八百地說教起來。
他倒是還扛得住,真元在體內周天循環,隻要閉緊嘴屏住呼吸,身體便與車廂彌漫的有害氣體隔絕開來,徹底解脫。
就是可憐了陽群芳,大概從沒在這種惡劣環境待過,小眉頭越蹙越哀婉,“不然你去提醒下大叔,請他把腳蓋上吧。”
林立撇了撇嘴,對上那雙晶瑩閃爍的眸子,有些於心不忍,也就隻好那麼做了,也算是為全車廂的乘客求福祉。
剛掀開被子起身下床,走出兩排床鋪之間的過道,不料從旁邊車門衝進來一個人,徑直跟他撞了個滿懷。
嬌弱柔軟,觸感很顯然是個妹子。
還沒等他做什麼說什麼,那名女乘客急急忙忙從懷抱離開,抱歉也不說一句,看到眼前有張空著的床鋪,二話不說便趴了上去,用棉被把自己蒙頭蓋住。
林立望向陽群芳,陽群芳望向林立,小倆口麵麵相覷,彼此眼中都是布滿了茫然。
“什麼情況啊?”馬尾辮少女盤腿坐在林立床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鋪位被人鳩占鵲巢,頭腦是懵懂的。
林立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馬尾辮不開心地雙手叉腰,拿大眼睛瞪她,意思很明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男朋友,這種時候該男朋友粉墨登場了。
林立自然不會推脫,提醒大叔收斂腳氣的任務暫且擱置,縮回床邊伸出手指,戳了戳被子裏的人。
接觸到他才發現,棉被掩蓋下那副身軀在微微發抖。
“姑娘,看你進來得急,是不是找錯位置了?”
全車廂的乘客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盯了半晌,卻一直沒有後續,便又低頭各自聊天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