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床上的棉被才掀開一條小縫兒,女生探出半張臉,小心翼翼地看著門口。
林立打量著女生,眉眼倒是清秀幹淨,唇紅齒白的,不過露出來的半張臉蛋,卻掛滿倉惶與慌張,頭發沾了汗液亂糟糟貼在鼻翼兩邊。
若不是麵相還算白淨,這副模樣容易讓人誤會成乞丐。
“幫幫我,求求你們!”
她好像在躲避著什麼人或什麼事。
林立瞬間冷漠了表情,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若是舉手之勞他還可以略作幫襯,可要是處理起來不方便的,他就懶得管閑事了。
“說清楚點。”
“有人在抓我,如果我被捉住的話……”女生害怕得厲害,講話止不住的顫聲,還未說完,緊盯著門口的眼睛大概看到了誰,立刻又縮回了被子底下。
林立轉眼打望過去,隻見三名男子進了車廂,臉上都是沉如水的表情,緘默著,目光一處不漏地掃過每個床鋪。
扮相極其普通,身段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得也並不出彩,屬於丟進人堆裏便找不出來的平庸樣貌。
不過細致觀察之下,這三個人卻很不普通。
下盤穩健如石,脊梁直挺挺的,氣息吞吐間平靜且綿長。林立習慣性地瞟了眼他們的手掌,指節異常的粗糙,長滿厚厚的老繭。
那人的左手拇指尖,以及食指第二節的位置,滿是密布交錯的疤痕,而且創口都很直很細。
用劍的人拔劍很容易留下類似的傷口,而要練到當頭那個男人的程度,必然積年累月。
“華夏現在使劍的人不多了,這些人來曆似乎不一般。”
林立心中有了定奪,坐回床上守著陽群芳,至於躲在對麵床上的女生,他不打算插手別人的事。
他們這裏正挨著門口,所謂燈下黑,三名男子將車廂望通頭了,才注意到身邊就有個可疑的對象。
互相交換了眼神,三人不動聲色靠近了那張床,伸手就要掀開棉被。
林立背後的衣角被某隻小手牽動,拉扯兩下,扭過頭對上陽群芳滿是殷切的小臉。
她還是善良的,有一顆溫暖柔軟的心靈,尚未讀透世態炎涼。
“兄弟,你們幹嘛呢?”林立隻得高調發聲,撐著身子過去,抓住對方掀被子的手腕,表情故意裝得很誇張,喊道:“癡漢也不是這麼玩的吧,大白天注意點影響。”
又有熱鬧可圍觀,附近的乘客又都齊刷刷望過來,眼神各種精彩——這就是傳說中的電…不對,火車癡漢?
不過被矚目的三人好像對此並不顧忌,仍舊是死魚眼的麵癱臉,手指有劍傷那人說道:“朋友,勸你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林立無視那道冷冽目光,有些混不吝的意思,咧咧著嘴繼續大聲叫喚:“嘿!給你點臉了是吧?我妹在這兒睡得好好的,你上來掀人家被子是幾個意思?”
“是你的妹妹?”
“那還能是你妹妹不成?暈車,上來就躺著了,現在估計正做夢呢,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丫頭起床氣大著呢,弄醒了算你的算我的?”
林立扯謊從來不用打草稿,麵不紅心不跳的。
使劍的男人卻仍有懷疑,眼神往周圍乘客打量一番,沉悶道:“我們在找一個很重要的人,必須過目,如果是誤會的話,可以向你們道歉。”
林立心頭暗罵,這些乘客真是豬隊友,表麵則不依不饒:“道歉頂個卵用,趕緊給我滾犢子,不然我可叫乘警了哈!”
那男人頓時臉一黑,也不說話,直接越過兩個同伴的身體,抓住被角猛地往後掀開。
“給臉不要臉?”
林立神情中的嬉笑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是生冷與漠然。
被子還是安安靜靜的蓋著女生,並沒有被掀飛,因為疑似劍客的那個男人,他的手沒能做出掀被子的動作,隻是緊緊攥著被角,被另一隻屬於別人的手,以強硬姿態按捺住了腕部。
林立真心不願意裝什麼好人,話多沒命屁多沒病的道理打小就懂,也壓根兒不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那號仗義人物,但那就是單純的嫌麻煩而已。
嫌麻煩跟怕麻煩,從來都是兩回事兒。
被陽群芳趕鴨子上架推出來管閑事,心裏無奈歸無奈,不過既然決定要當這個閑人,那自然要當到底。
“有的事不是你能隨便插手的,做之前最好先想清楚後果。”
這時候使劍的男人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棉被下藏著的,就是他們在找的女孩,而眼前年輕的少年郎,應該是個吃飽了撐得慌想英雄救美的傻蛋,於是甕聲甕氣發出警告。
林立緘口不言,氣海躁動起來,真元輸送到雙手,繼而十根手指裹挾著萬斤巨力開始緩慢的收縮,握緊。
“我數到三,是滾還是讓我捏斷你們的手,自己選。”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