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強知道楚荷的璀璨人生與林氏集團關係匪淺,但一直以為隻是商業合作,沒想到林氏集團的少主子,居然會親自出麵到元城來替楚荷消災解難。
原本勝券握在手中,有的是精力軟磨硬泡,可因為林立摻和進來,局麵驀然間急轉直下,很不好處理。
“原來是林公子,失敬。”
頂級地頭蛇劉百萬發自內心的客氣,他清楚自己的盡量,在元城這片地皮子上可以興風作浪,但區區恒領房產,放在那些枝繁葉茂的大家族麵前,不過就是跳梁小醜而已。
他之所以有膽子不把楚家放在眼裏,原因有二,首先便是地域上楚家對元城鞭長莫及,再一個便是楚家屬於老派的宗親氏族,一大家子光算嫡係都有好幾十口子人,不可能把每個小輩都照顧得滴水不漏,有些時候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
林家則不然,唐城本就是西北六城的老大,在西北這一畝三分地上,影響力並不遜於皇城京都。林家要在唐城向他劉宗強示威,根本用不著跋山涉水,並且林家宗親分家涇渭分明,嫡係掌權的林震天膝下就這麼一顆獨苗,護犢子的程度絲毫不比他護劉徹來得輕。
這種事,不需要太久的權衡便能做出決斷。
“林公子別怪我多嘴問,你跟我這楚侄女,是我想的那種關係?”劉宗強開門見山問道,假如楚荷已經名花有主,而花主還是個不容易打發的狠角色,那他隻能忍痛放棄這攀高枝的機會。
但如果林立說不是,男追女隔座山的事情,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他相信以林氏集團的噸位,是就是,不是就必然不是,林立站在那個位置,即便再囂張再沒腦子,信口開河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
林立確實不能張口便打胡亂說,人到了一定高度,無論自己願不願意一言九鼎,說出口的話都是落在地上的釘子。
目前最便捷的解決方式,就是他承認自己跟楚荷有那層關係,但實際上並沒有,他以後無法為這句話負起責任的話,楚荷一定會因此吃虧。
說來荒謬,越是站得高的門庭,越有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比市井中的普通家庭重得多得多。出身豪門,女人家的名聲清白最為要緊,名聲有汙點,哪怕身子是幹淨的都算不得好。
“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林立隻能照實作答。
“好。”
劉宗強懸著的心輕飄飄地放回肚子裏,這種結果再美妙不過。頗具江湖氣息地抱了個拳,說道:“不打不相識,請林公子給個地址,稍後劉某人送上一份薄禮當是賠罪。”
林立擺擺手,懶得陪對方耍陳詞濫調,直言道:“薄禮就不必了,送你句話,人活一輩子多少還是要點臉,男女之事貴乎兩廂情願,人家看不上你兒子,就別死皮賴臉變著法子地逼人家就範了。”
劉宗強不氣也不惱,晃著紅酒杯說道:“老劉跟楚家多年前有過交情,兩家人的事,不勞林公子操心,祝林公子在元城玩得愉快!”
乘著一輛別克商務回酒店的途中,車裏氣氛有些悶,司機很醒目,自覺打開播放器,舒緩的旋律泉水般涓涓流淌。
音樂清澈,女聲空靈,是前十年歌壇最賣座的天後王菲,歌名叫‘流年’,韓玉最鍾情的老歌之一,林立卻從來聽不出哪裏特別,隻覺得歌詞矯情。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有時候說不清是歌詞撩撥了情緒,還是情緒讓歌詞變得動聽,不急不緩的歌聲回繞在楚荷耳畔,詞意傳入了心中,打起點點意味難明的漣漪。
“其實你剛才可以假裝承認的,我不介意。”
她說道。本來今晚就隻是讓林立跟劉家父子打第一回交道,她並不抱有一次解決麻煩的希冀,可真當空手而歸的時候,她又止不住內心冒出的陰鬱。
其實她也鬧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從何而來,或許人總是情難自禁吧。
林立聽著歌看著車窗外,路燈如林飛速倒退的畫麵已經看了很多遍,但一直沒有感覺膩味。
他沒有回應楚荷的困惑,一如下午楚荷解釋說他比別的紈絝長得帥的時候,他選擇不搭話。
那時候他的沉默跟此時的沉默,原因是相同的。
商務車在歌聲中回到外麵陳舊內裏還行的四星級酒店,司機另有住處,開著車子離開,三人上樓相對無言走進自己的房間。
“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