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種稱謂,在新華夏以前很常見,到了現代,多是富貴家庭裏仆人對家中主要老人的敬稱,而在某些圈子裏,這個稱呼則泛指特定的一群人。
午後六點,林立與楚荷吃過下午茶,便驅車去往了那位‘老爺’的家中。途中林立私自看了人家要的翡翠,確實不是什麼大貨,水種品相大小都很一般,按他半桶水的鑒賞能力估價,稅費門麵等一幹成本搭進去,頂天了十萬塊錢,而且是軟妹幣。
“行啊,不愧是唐城業界最受矚目的新星,開賭石有一套,鑒賞估值的眼光也這麼刁鑽。”楚荷不吝讚賞。
“那具體是多少錢?”林立問道。
“原價九萬八,櫃台裏擺了很久了,看在人家身份的份上,打了個折上折,七萬。”楚荷將流程詳細地講了出來。
林立背靠軟軟的真皮座椅,舒服地仰天呼了呼氣,說道:“那照這個價錢看來,那位老爺倒還是個兩袖清風的主兒。”
楚荷微微頷首,雍容笑意中別有內涵,道:“起碼表象上,出手是很幹淨,而且住的地方更幹淨。”
興樊小區,與璀璨人生分店隔著挺遠的一段距離,基本半隻腳都踏進郊區了,按元城不咋繁榮的經濟麵貌計算,此處地段的房價應當在全國位居三線,不能說廉價,但一定非常實惠。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按理說這樣普通的小區,迎來這樣一輛不普通的車子,應當比在大街上更受矚目才是,但小區內的人氣並不旺盛,放眼往裏看去,隻能看到一位剝蒜的門衛老大爺。
還有一位戴紅袖章的太婆,見到車子便步履健朗地跑了過來:“誒誒誒!這不是停車的地方,往旁邊挪。”
主駕駛的楚荷露出一道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問道:“阿姨,那我們該停哪裏啊?”
“這邊!跟著我走!”
溫婉動人的笑容並沒能融化太婆臉上的憤世嫉俗,語氣依舊不太善良,走在前頭招手指引,楚荷便隻得對著林立一陣苦笑,然後驅動車子,慢悠悠地跟在太婆後麵。
走出幾十米拐了個直角彎,車子在道路旁的臨時停車位倒車入庫,然後紅袖章太婆上來收停車費了。
“停多久?”
“嗯不會太久,我們送個東西就下來,大概十分鍾就好。”楚荷還是很溫柔。
太婆拿筆在小本本上寫了什麼,撕下來遞給她:“那就先給你算一個鍾頭吧,一百元,現金也行二維碼也有。”
“啊?”
楚荷稍有驚訝,大概被這個價錢嚇到了。
有錢的人不見得對小錢沒有概念,相反,有本事賺錢的人,往往比普通人對金錢數字更敏感。
“這麼貴呀?”
“咋的?你這麼好的車都開得起,給不起一百塊錢停車費啊?你就是加一次油也得幾千吧?”太婆橫著眉頭說道。
林立指著不遠處的牌子插嘴道:“那個停車十塊的牌子是別人掛的嗎?”
太婆生氣了,直勾勾盯著眼前不懂事的光頭小帥哥:“這年頭啥東西不漲價?你們得活我們這些窮人不生活啊?愛停停不停自己找地方!”
林立頓時犀利了眉眼。
沒人跟他講過多少人生大道理,所以他很多時候都是一點虧也不願意吃的。
這時楚荷細手搭上他的小臂,略矮半頭的身子微仰著俏臉,帶著安撫顏色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不要在沒用的小事上浪費表情,這次聽我的。
嶄新的一張紅鈔票攥進袖章太婆手裏,雙方的戰鬥才算偃旗息鼓。
“我還以為,你多少也是半個自力更生白手起家的創業者,對錢這種東西盯得很死。”
慢步走進小區,林立看似雲淡風輕地說道,其實心裏很覺得費解。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何況楚荷是個出了門的富二代,再沒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的資格,一分錢都是處心積慮賺到手的心血,大方可能有,傻乎乎的大方不可能有。
而對此,楚荷並沒有從正麵回答,而是掛著如青雲見心一般淡然而智慧的淺笑,偏過臉說道:“有一種人,被生活逼迫到很尖酸,然後骨子裏漸漸有了自以為聰明的狡猾,一旦這種狡猾被戳穿了,就會惱羞成怒。”
林立聽後不以為意,桀驁昂著下巴,傲然道:“惱羞成怒又如何?躺下碰瓷?”
楚荷俏麗容顏上笑意如舊,道:“下完雨後路邊有灘髒水,踩進去會髒了你的鞋子,還會濺到你褲子上,事後你的鞋子褲子都能洗得和踩之前一樣幹淨,但你會去踩嗎?”
林立步子頓住,原地怔了怔,原來這個女生這麼有腦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