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感動點頭:“對不起,讓你越來越懂事了。”
“我也不能一直長不大呀~”陽群芳甜甜一笑,眉睫間似有星星閃爍,熠熠生輝。
……
進到單獨的房間,林立脫去所有衣物,赤條條走進浴室衝了個熱水澡,出來便直接濕漉漉躺在床上。
腦海中嘰嘰喳喳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像是容納進了一整個菜市場,又像是有幾百個潑婦在吵架。
但他十分清楚,這些並不是心魔。
心魔者,幻景而已,演化滋生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
林立此時除了被吵得有點煩,並無任何負麵情緒,且頭腦保持著清晰,與那些嘈雜聲音井水河水不相犯。非要說的話,那更像是他吸納始祖氣流脫胎換骨後,突兀在識海內多出的一股記憶。
要不要看這些記憶?
林立知道,一旦神識接觸到那團東西,或許不一定會影響心神,但一定會獲得一些難辨真假的秘密。
而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秘密,是不應該被人所知曉的。
猶猶豫豫中,林立睡著了,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裏有位穿大紅天師袍的男人,很陌生,另外還有許多人,其中有他認識的熟悉的。
“此子當殺!”
“他是我龍虎豔蓋武當的希望,殺不得!”
“已讓那妖女迷惑心智,他還如何做得我龍虎山的希望!?”
“荒謬,我天師府風風雨雨八百載,張家的血脈豈是五毒教妖女可以迷惑?男歡女愛之事,待他看透自當堪破。”
這是一處桃紅木築的香火廳閣,依次排布坐著多位威嚴老者,為某事爭論得丟了威嚴,各執態度。
林立冥冥中像是局外人看著這一切,猜想,這便是當年張雲馬與五毒教妖女相戀時,天師府內部眾位長老們眾說紛紜的場景。但他又不像是個局外人,因為他身居高位看著這一切,然後他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並且開口說話:
“諸位勞神了,張家到我這一代就這獨一個子嗣,給他一次機會,墓崖麵壁十年,看他能否改過自新罷!”
畫麵扭曲轉幻,林立看到自己在喝茶,眼前跪著一名少年模樣的年輕人,輪廓雖然稍有變化,但他認出那就是張雲馬。
“父君,龍虎山是我張家的龍虎山,天師府是我張家的天師府,您一句話,誰敢反對我和嫣兒的親事?”
“一派胡言!你這混賬至此還以為,長老們反對你跟那妖女是門戶成見?是因為你屠了百十來個惡人?”
“難道不是?”
“愚蠢!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被那妖女牽著鼻子走,還渾不自知!哪還有半點資格繼承天師之位!”
“為了嫣兒,這天師我不當也罷!”
“滾出去!”
夢裏的畫麵便消失了,林立隻覺得過了十年之久,又是那座像是敕書閣的廳堂,又是張雲馬跪於堂前。
“夠你想通了嗎?不夠的話,你便在那墓洞裏了卻餘生罷。”
“父君,您一番苦心,孩兒怎敢辜負,那妖女從今以後與我再無瓜葛,若見之,我必殺之!”
“真的想明白了?”
“妖女作惡多端,怪孩兒道心不透,竟被她迷惑得蒙昧了十年之久。”
“好,甚好!為父就怕你想不明白,張家的天師便要在為父手中交由外姓人了,禪讓雖無不可,可畢竟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父君,您喝茶。”
夢到這裏似乎又告一段落,其後眼幕前由黑轉紅,一片腥紅!林立眼睜睜看著自己施展著一道道強悍無匹的大聖法,半步道法……
龍虎山上下,下至外門弟子,上到昔日桃紅木閣裏露臉的各位長老,死傷難以數記,屍橫遍野。
彼時,後山崖墓中一道灰白道袍橫空而現,滿頭亂發風中疏狂。此人竟可獨擋所向披靡的掌教天師,鏖戰整五日,天昏雲疾地動山搖。
林立認得那人,雖然看上去年輕許多,隻是中年模樣,俊逸瀟灑出塵,但他必是丹朱無疑。
一戰落幕,兩人平手,天師府幸存長老助戰,成了駱駝身上最後一根稻草,卻不足以將其壓死,最終年輕的丹朱狠心蕩盡最後一絲真元,以五雷天心正法了結入魔的掌教天師,也結束掉林立的這場長夢。
恍然驚醒,逼近渡劫期的林立卻是滿身的冷汗。
他緊鎖眉頭,不甚明白為何吸納了軒轅帝的氣息,憑空多出的怎是龍虎山前代掌教的記憶。如此清晰,用身臨其境甚至並不妥帖,簡直猶如親身經曆的一切,幾多年後重新記起。
這便是丹朱離去時作態一反常態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