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殷武的情況比下午看起來嚴重了無數倍,一間臥室儼然變成加護病房,各種儀器擺在那裏,原本陰狠氣質的年輕人,渾身都插著管子。
“林公子,您……可有把握?”
中年男人選擇性的無視了林立雲淡風輕的表情,聽那口吻透著如履薄冰的心寒。
林立抬手,示意他閉嘴,轉而麵向鄧荼蘼:“我說能救那自然能救,鄧二少,幫我安撫下病人家屬的情緒。”
身為未來最有可能接過家主衣缽的年輕人,鄧荼蘼不缺一顆活泛的心,當即意會所謂的安撫是什麼意思,便笑悠悠別過臉看著殷武的父親:“叔叔,咱倆聊聊?”
男人心裏咯噔一下,想著到底還是避不開,這時又聽林立頤指氣使的聲音響起:“有我自己在這兒就夠了,別的人有點礙手礙腳。”
守著儀器那名醫生聽了就想發火,他好歹是商城最頂級的私人醫生,在醫學界的地位雖然比不上舉國聞名的老前輩,卻怎麼也不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能指點的,何況這小子出口哪是普通的狂妄?
礙手礙腳,這種詞彙從來隻有從他嘴裏對別人說。
然而那位背景深厚無比的殷先生,竟然認同了,歎著氣對他說道:“戴醫生,請你和助手暫時離開吧。”
他頓時火氣更大了,如果有形狀的話,絕對不止冒出三丈高:“殷先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治病救人的,您愛子心切我能理解,但越是急切就越要保持理智,病急亂投醫是大忌。”
“請你出去。”
殷家男人的臉色逐漸深沉。
戴醫生皺了皺眉:“我出去可以,不過貴公子的身體,待會兒要是被這赤腳醫生搞出什麼毛病,您可別怨我看護不周到。”
“滾!”
不敢對林立和鄧荼蘼發泄的怒火終於找到發泄口,說出句重話,男人心裏好受多了。接著他看到林立的表情隱隱不悅,再無半句廢話,直接讓保鏢把人轟走。
姓戴的醫生隻好悻悻的帶著幾個助手閃人,再自持身份,他也沒到以為自己能跟殷家人平等對話的程度,那不叫傲,叫蠢。
“林少,房間騰幹淨了,勞煩了。”重新壓抑怒氣,殷家男人恭恭敬敬朝林立鞠了一躬,盡管別人打了兒子還要跟人道謝確實憋屈,但殷武後半生能否安穩活命,可能就是對方念頭轉變之間,再大的苦也得藏在獨自裏漚爛。
還是那句話,願意不願意可信不可信的都不重要,診金已經給了而且要不回來,買定離手,賭贏賭輸都沒有反悔的機會。
關上房門,男人心底暗暗歎息,暫時得了點清靜,又得應付鄧家傳說中的鬼才少爺,一天天的每個消停。
“叔叔,您是子衡的叔叔,就是我的叔叔,咱找個環境優美的地兒聊天吧?”鄧荼蘼嘴上喊得不要太親熱,眼中卻是顯而不藏的意味深長。
……
……
林立緩步走到躺著半死病人的床邊,十六枚銀針夾在指間。
“賤命一條,原來還真值點錢。”
看著枕頭上腫脹如皮球的一顆大腦袋,他不禁想起了晚飯桌上的那幾張資產轉讓合同,粗略估算,價值在十三到十五個億之間,當爹的為了救兒子,可算是把棺材本都搭進來了。而那還隻是殷家男人假公濟私的額外所得,這條人命真正的利潤,等鄧荼蘼做完撫慰病人家屬的工作才會顯現,是無法用簡單的一串數字來估量的。
林立看了看床頭邊上的生命體征儀器,心跳並無大的異常,周身器官也沒有明顯衰竭跡象,這就是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