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別院,林立笑看著對麵沙發上臉色鐵青的年輕人。
此人的底細簡簡單單便查明了,同樣是殷家嫡係子孫,論血緣,距家主一脈比殷武還要更近,是殷南庚某個早逝的親兄弟留下的親侄兒。
“殷勤?爹媽可真會取名字。” 他略帶玩味的說道。
殷家年輕人並不睬他,緘默著顯得很是高冷,正襟危坐,富家公子的涵養儀態淋漓盡致展現出來。
林立看了看自己的紅花雙棍,又瞧向鄧荼蘼,便不再出聲,屁股離開沙發站起來擺擺手。
蕭破軍明白意思,拿著紮帶又把殷家少爺兩根拇指絲絲捆住,然後將其帶到了商城郊外的一座大型化工廠的廢棄廠房裏。
這就是曾胖子專程找的關那些閑雜人等的地方,環境實在說不上多好,最早進來的一批吃喝拉撒都在裏麵解決,惡臭陣陣,加上化工廠原有的刺鼻氣味,僅僅站到門口就已經算是種折磨。
堂堂殷家的嫡係少爺,竟然要跟些平時自己當成畜生看待的廝碎一起關押在這種地方——
殷勤一進來便吐了,尚未消化的生猛海鮮連湯帶水鋪了滿地,讓整個場麵看起來更加惡心。
蕭破軍兒時被扔進殺手訓練營裏,更肮髒的地方都待過,倒沒覺得有多反胃,神色如常的把林立的話轉告給這位落了毛還不如雞的野鳳凰:“嘴硬可以,但願你的氣度也和你的嘴一樣硬,不必寄希望於你的家族,殷南庚躺在ICU自身難保的狀況你應該比我們清楚,至於你的堂兄弟表姐妹,更別想了,你們的關係有多淡不用我多說。”
殷勤強忍住繼續嘔吐的衝動,臉上顏色越發青紫,這才肯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難不成林立還敢永遠關著我不放?”
“盡管試試。”
蕭破軍深知這家夥一時半刻不會妥協,完全沒有打嘴仗的必要,便不等對方多說,撂下最後一句話轉身離開廠房。
……
……
“放飯了!”
關著幾百個人的化工廠內,高喊聲從大門口傳開,擁擠的人群立刻瘋湧過去,殷勤也在其中。
夥食並不好,工業吊籃緩緩落地,隻裝著成堆的白麵饅頭和廉價榨菜,若是放在一眼,殷勤壓根兒連拿正眼瞧這些東西都不屑,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搶饅頭榨菜的拚命程度,絲毫不比曾經他所謂的下等人低。
沒辦法,實在太餓了,別看饅頭堆積得像座小山,實則均分下來每個人每餐隻能吃一個,而這還不排除有些人衝得不夠賣力,多得是連著好幾頓都嚐不著饅頭皮的弱者。
殷勤感到幸運的是自己平常勤於健身,體型和力氣都占優勢,所以當他放下對饅頭的成見後,好歹沒有餓過肚子。
剛才的收獲也不少,搶了六個饅頭兩袋榨菜,回到自己的位置,殷家少爺開始狼吞虎咽,一口水不就,僅僅用三十秒便啃完了整個饅頭下肚。
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對,抬起頭來,才看到麵前四個男人正盯著自己,眼神灼灼,裏麵有瘋狂和貪婪的意味。
殷勤恰好對這四個人有些印象,身材都偏瘦,從昨天到今天似乎都沒吃上東西。
“想要?”
他明白此刻的身體有多虛弱,即便這四個來者不善的家夥都是混不到饅頭的弱雞,聯起手來也能輕鬆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硬鬥是不聰明的,想要過得舒坦些,有時候還得需要點智慧。
所以殷勤表現得很淡定,還刻意把兜著饅頭的衣服往外送了些,意思是自己不會藏著掖著,但有條件。
在他看來這些人都太蠢了,眾人拾柴火焰高,三百多個老爺們兒加起來,廠房外不過六七個守門的,想反抗分分鍾都能衝出去。
隻要自己能站上領導的位置,借著這三四百人的力量,哪怕硬撞也把廠房撞塌了,想脫離囚禁絕對不是難事。
“拿來!”
“王八蛋,吃這麼多也不怕撐死!”
可惜快餓瘋了的人哪有理智,根本不等他後續的話出口,四個男人便把他衣服裏的饅頭和榨菜都搶走了,囫圇地吃完還把他給打了一頓,邊打邊罵,大概是終於找到傾瀉點發泄被關住這些日子的窩心火。
殷勤被打後癱直躺在地上,眼睛灰暗,感到了些許的絕望。
壯誌未酬計劃擱淺不說,反而挨了頓飽揍,渾身骨頭都仿佛散架,伸出手指戳哪兒哪兒疼。人生從未受過如此大的委屈,更從未有過此時此刻這般強烈想死的念頭。
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勉強還算現代化的工廠,充斥的卻是再無情不過的叢林法則,簡直慘無人道。
蕭破軍走後的幾日,這位殷家嫡係少爺堅定的以為,林立就是嘴上說得狠硬,暗地裏肯定會派人觀察自己,等他服軟。可漸漸地,他知道自己根本想多了,從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在注意他,他就真的隻能跟這群曾經視作畜生的下等人,被共同關在這個髒亂汙穢的豬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