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指著魔鬼峰的峰頂:“你說我們改天會在那裏再會。那麼明晚此刻,你來不來?”
許驚弦看著滿臉正色的童顏,不由笑了:“至少我明天還不會離開。但你也沒必要如此一本正經吧。”
“明晚初更,不見不散。我一定會讓你看到,誰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童顏氣惱許驚弦言語間對自己師父的輕視,掉頭就走。
許驚弦不料童顏說走就走,連聲道:“喂,喂,你也太小氣了吧。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師父最好,那你會不會讓每個人都去見你的師父?”
童顏已走出幾步,聽到許驚弦的話,亦覺得沒必要對一個比自己還小上五六歲的少年賭氣,一時頗有些赧然。
他本就孩子氣十足,但在許驚弦麵前,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回過頭來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保證你決不會後悔。一般人想見師父,我還不願意呢。”
“你為何獨獨那麼想讓我見你的師父?”
童顏想了想:“因為我沒有兄弟。但我覺得,有個師弟也挺好的。”
許驚弦一路上心事重重,回到營地中,遠遠已能望見自己的帳前立著一道白影,正是禦泠堂堂主宮滌塵。
宮滌塵背負雙手,仰首望月,直等到許驚弦來到身前,她的目光方才凝定在他身上,淡淡道:“你到什麼地方去了,為何深夜不歸?”
許驚弦心知在穀中與蒼猊群的激戰必瞞不過宮滌塵,便如實答了。
宮滌塵板著臉聽完許驚弦的解釋,沉聲道:“無論你將來是否會離開禦泠堂,隻要一天在此,就要守一天規矩。你可明白?”
許驚弦點點頭:“弟子明白。”
他正欲掀簾入帳,卻被宮滌塵抬手止住:“你對我就沒話說了嗎?”
“弟子違背堂規,自知理虧,無可分辯。”
宮滌塵歎了口氣:“隨我來吧。”也不等許驚弦回答,當先往營地外走去。許驚弦無奈,隻得跟上。
兩人來到山腳下一處無人的空地,宮滌塵尋了一塊岩石,十分隨意地揮袖拂去積雪,當先坐下,又拍拍自己的身旁:“坐這裏吧。”
許驚弦卻依然立在原地:“弟子謹聽堂主教誨。”
宮滌塵無奈道:“既然當我是堂主,令你就坐你為何不遵?”
許驚弦振振有詞:“若被人瞧見,弟子犯上事小,隻怕有損堂主的威嚴。”
宮滌塵又好氣又好笑:“三年前在清秋院,你還搶著要與我同床而眠,現在卻又變得如此矜持,叫我怎麼說你才好呢?”
許驚弦朗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三年前我認你是大哥,如今你卻是一堂之主,自然尊卑有別。”
“你若非還當我是大哥,又怎會故意給我擺臉色?你隻不過是想要試試看,你的宮大哥會不會因為你以下犯上而反目無情吧?”
許驚弦呆了一下,被宮滌塵的話正正擊中內心,三年前在京師相識相處的情景頓時浮現眼中,心情複雜無比。
宮滌塵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久違的溫柔:“小弦……”
許驚弦截口道:“我的名字是瓊保次捷!”
宮滌塵不為所動:“三年了,我還是第一次如此稱呼你,而這三年中,你也再沒有叫我一聲宮大哥……”
許驚弦大聲道:“承蒙堂主昔日錯愛,弟子愧不敢當。”
宮滌塵並不動怒:“你讀了那麼多的書,就隻為了和我鬥嘴麼?”許驚弦不語,一臉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