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愣神的功夫,再要去細細看一眼的時候又哪裏能在找到。分明路上行人也不多,分明方才不經意間能夠看見,為何到了自己刻意想要去看的時候已經是遍尋無蹤了?
“停車!”
裴湛眉峰隆起,好似方才一瞬間的猶豫已經是叫他錯過了什麼。他心中竟然是盤踞著悵然和失意,原本心中就積壓著王諱的事情,這一瞬就越發是抑鬱不快。
“驚鳥。”
“王爺!”外頭寸步不離的驚鳥聽見了,立即應了一聲。
裴湛並沒有立即回話,先是停頓了一會,繼而才沉吟著吩咐:“你……。”可是這一字剛吐出了口,後麵的話就如論如何都無力為繼了,最戶他也僅僅是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行事果決,又幾時有過這樣猶猶豫豫的?
裴湛用兩指捏了捏自己的眉頭,似乎裏頭有什麼東西翻湧不息。
“去看看……是不是宋姑娘到了霄州了?”
驚鳥聞言告了退後立即就掠地飛身而去,而車中的覃覽知更是猶如被烹炸一樣飽受著煎熬折磨。她年少時也肆意了做了許多大家閨秀不敢做的事情,但自從到了裴湛的麵前,就無論如何都快意意不起來。做任何事情都是束手束腳,就連著此刻都是強壓著自己的情緒,不敢泄露。
外頭另有一人是裴湛親衛正執著韁繩駕馭馬車,這會他們正在的半道上,便忍不住要問一聲到底是接下來要往何處去。
“去軍營。”裴湛說完後緊抿著唇,將身子轉正了坐,垂著眼簾假寐著。他的手掩在袖中,已經是暗地裏捏緊了拳頭。
馬車徐徐而動,出了城,就一路飛馳了起來。
陣前失帥,再不歸,隻怕軍心渙散不可在凝,待到謠言之事一經擊破之時,也必然是絕地反擊的最佳時機。他不能不歸!
大膺昭業四年六月十五日,裴湛出現軍中,彎弓直射梧州刺史首級,繼而邰州刺史亦是因無力抵抗晏王來襲而自刎於城前。短短一日功夫,已經接連攻占兩州,愈加朝大膺北部皇城靠近。大膺十六州九城,如今裴湛已經握有李、霄、隅、寧、梭、梧、邰七州和溪都城、白雲城、衛江城、烏豐城、魏城五城。除卻渠王手中的三州一城,灃帝也不過隻有六州三城。
“王爺,諜部有急報。”一人忽在外頭出聲,此人在諜部中僅僅是居於璿容之下,若是尋常秘聞,定然也不會由他親自來報。
裴湛半睜開眼睛挑著眉問道:“何事?”
那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謹慎的回道:“在寧州發現了太子蹤跡。”
京都各股勢力蠢蠢欲動,此時距離太子裴承在被指派到蘇斥川身旁觀學已有四月餘,日前才被一道加急的聖旨急召回了京都。
昨日才剛收複兩州,裴湛晨曦初現才得空休憩,過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豁然開了眼睛,斂著聲音道:“他如何會去了寧州?”
寧州是青川邊上一個州城,當日裴湛一行出京都下江南之時正是順著青川經由寧州去的白雲城。今時今日,寧州早已經是裴湛手底下一記穩妥的棋子。
裴承……他冒險去到寧州到底是何居心?又如何會有如此把我膽敢前去?
“王爺,寧州刺史柳白,乃是陸辛未舊部。”
裴湛心中霎時猶如明鏡,暗喃道,原來京中也早就是不安穩了。他微曲手指在楠木桌上叩響了一記,發出了一聲悶絕的響聲。
既然有人送上門來,他何不順手推舟一把?
寧州刺史府外來了幾個穿著棕褐色蓑衣的人,亮了一物後被直通寧州刺史大人的內院。那東西到了刺史柳白手中,他隻消看一眼自然是認得的,但他如今是裴湛的手底下的人又哪裏能真正去麵見,隻得先拖延著。果然不出半日,他就已經是收到了晏王傳來的消息,責令他即刻拖延。
柳白看著手中之物,心中確實是為難,當年陸辛未對他有知遇提拔之恩,如今那人帶了這東西前來,他如何能坐視不理?但終於是下了決心,他站了起來,去到了那幾人屋中,也隻能好心規勸他們幾人早日離開……
裴湛一行人到後,又哪裏真正的入了寧州城,隻是在北邊的那個城門外靜靜等候著。日頭未落的時候,那群刻意低調隱藏行蹤之人果然經由此城門而出。
“太子……如今可好?”
那群人個個警覺,早一步動手,紛紛亮了刀子圍成了個圈子護著當中那人。
一時間兵刃上的冷光閃動,倒是越發顯得裴湛的那就問話隨意且閑適。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沒停,那當中身量偏瘦小少年明顯受了一驚,沉默了良久才說道:“九……。”就好像是被裴湛先前一句話迷惑了一樣,他恍恍然才清醒了過來,猛然閉嘴,連著那個蹦出來的九字都恨不得現在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