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城看著千峰雪離去的方向,又看向賀蘭雪一半藏在月下陰影處的麵容,忽然道:“這位血魔傳人,未想到相貌倒是十分俊美。”
賀蘭雪奇道:“風城,你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也有興趣了?”
風城又看看他,道:“說起來,要單是看側麵輪廓,你二人倒也有幾分相似。”白日裏莫尋歡打落鬥笠,故而風城也見到千峰雪麵貌。
賀蘭雪向來以自己相貌為榮,不由喜滋滋道:“認識這些年,你終於也肯稱讚一聲我的相貌了?”
風城冷冷道:“我是說,你二人相貌有三分相似,名字中又都有一個雪字。隻怕你初見袁曲,那女子是把你誤當成了千峰雪,之後怕你發現,所以才假稱其他,要易海天殺你滅口吧。”
賀蘭雪奇道:“我又不識得千峰雪。”
風城冷冷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這女子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賀蘭雪一下子沉默,臉瞬間垮了下來。這些時日接觸,他心裏也知袁曲絕對是個心思狠忍的角色,但知道是一回事,被當麵挑明這女子對自己生命毫不顧惜又是一回事。他心中沮喪,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風城不再多說,也為自己找了個杯子,慢慢喝著酒陪他。
賀蘭雪喝了幾杯酒,忽然一下子跳起來:“不對,我得去找司空靈!”
“做什麼?”“他趁早帶顧老頭連夜離開銀水城是正經!”賀蘭雪真急了,“司空骨子裏倔得很,這幾年我交下來的朋友,你一個,他一個,死一個少一個,我得勸他別做糊塗事!”
風城這時才抬起頭看著他:“今晚逃了,千峰雪追到崆峒又怎樣?”
賀蘭雪也不知,隻道:“火燒眉毛,且顧眼下!”一轉身便要走。
風城卻叫住他:“依我說,你先不忙去找司空,該先去峨眉那裏。”
“啊?”“袁曲如此憎恨易家,今日又被你當眾點破,你就不怕她今夜對易家姐妹下殺手?”
“啊!”
峨眉派均為女子,借住在城郊一處尼庵,離此頗遠。賀蘭雪輕功並非絕佳,一邊跑一邊著急,各種最壞的可能都被他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待到他來到尼庵之時,隻見十數間房舍一片漆黑,靜悄悄沒有半點聲響。賀蘭雪屏息凝氣,翻牆而過。院內亦是悄無燈光,賀蘭雪跳入院中,還沒來得及觀察四周形勢,就聽一聲嬌喝:“什麼人?”
燈籠火把瞬間亮起,賀蘭雪一呆,還沒來得及反應,麵前已現出兩個道裝女子,手中各持一把明晃晃的寶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賀蘭雪忙道:“兩位姑娘,我沒有歹意……”
對方是道姑,叫成姑娘並不合適。兩個峨眉弟子本要發火,卻見他俊美麵容上一派惶急,其中一人忍不住抿嘴一笑,但手中長劍沒有放下。
賀蘭雪打蛇隨棍上,又道:“未想峨眉派中,也有這樣出色女子。我今日來到這裏,是想探聽易家兩位小姐的消息,並非……”
剛說到這裏,一個聲音冷冷傳來:“你見那兩個孩子做什麼?”隨著聲音,一位半老道姑手持拂塵緩然步出,正是聶真人。
賀蘭雪見得是她,心裏不由一哆嗦。他急忙賠笑:“聶真人,您有所不知,有人要對她們下毒手,我心中擔憂,特地前來探望。”
聶真人道:“哦?是什麼人?”
賀蘭雪不願說出袁曲名字,隻含糊道:“是血魔的同黨。”
聶真人一聲冷笑,暗想血魔來對付無雙尚有可說,豈有來對付易家姐妹的道理?火光下又見他一副登徒子模樣,當下拂塵一擺:“你可以走了。”若不是賀蘭雪護送有功,她直接拿拂塵抽人都說不準。
賀蘭雪正要再說點什麼,卻見那兩個道姑的寶劍已經逼了上來。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風起,火光映襯之下,一陣金屑雨飄飄灑灑落了下來,仔細看去,其中似乎還混雜了淡綠色的細小碎屑,煞是好看。
兩名道姑還年輕,不由抬頭細看。聶真人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屏住呼吸,但這陣金屑並無異味,又見整個尼庵都已浸入金屑雨之中,不由納悶。隻是她念頭剛轉到這裏,身子一麻,卻已栽倒在地。
賀蘭雪站在她身邊,幾乎是同時栽倒,他心裏叫苦,打起最後一分精神看去,隻見遠處一個宮裝身影緩緩走近,依稀正是袁曲模樣。
這也是最後一眼,之後他便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來之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木榻之上,窗紙微見發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賀蘭雪一骨碌翻身坐起,卻見床邊還坐了一個男子,一身淺碧衫子,神情溫煦,正是莫尋歡。
賀蘭雪奇道:“你怎麼在這裏?”
莫尋歡淡淡一笑:“我昨晚恰好路過尼庵,這裏是我住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