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栽在這條道上了。”程銀傑說完,看到欲言又止的王天逸,笑道,“王小哥,怎麼這麼急,昨天可沒見你這麼急?”“是啊,”左飛接口道,“難不成你是怕了那些毛賊不成?”

王天逸本來因為程銀傑的話漲紅了臉,聽左飛一說,反而沉靜下來。他長長出了口氣,一副下了決心的樣子:“程先生,我實話實說吧。我聽說蠻夷之地有種山一般的動物,叫大象,打起架來能把一片森林毀了。我看你就是大象,我這樣的就是林子裏的小老鼠。大象打架,小老鼠既幫不上忙,卷進去反會被踩死……我不想卷進去,希望你不要見怪。”程銀傑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麼我是大象?既然說了,索性說明白點!”王天逸沉聲道:“具體原因我談不出。但從這兩天你的言行舉止來看,無一不說明了你非常不簡單。而且你總給我一種遮遮掩掩的感覺,肯定有事瞞著我和左飛。對不起,我沒膽子摻和程先生的事,左飛,我勸你馬上跟我走。”

程銀傑一直微笑聽著,心裏卻飛一般地盤算:如果俞世北和古日揚能帶來大量援兵,那麼你愛走就走,愛來就來——但長樂幫在此地短期內沒法聚集,而敵人已經盯上,對於王天逸、左飛這樣的武林人,雖然武功談不上高,但總可以當當肉盾。在這樣危險的時刻,每一個幫手都必須爭取,那麼保密的事情,就暫時不再考慮了。

打定主意,程銀傑開口了:“王小哥,我必須承認,你的眼光很厲害,你看得不錯,我確實是隻大象,嗬嗬,在你麵前我有資格說這種話。”說著,程銀傑掏出一塊腰牌。王天逸和左飛一看,都吃了一驚,那巴掌大的腰牌竟是純銀打造,上麵用五顏六色的碎寶石鑲出一個“沈”字。不談這腰牌背後代表的意義,光這塊腰牌本身的材料和工藝,就價值高昂。

“這是我昨天給古日揚看的腰牌,不知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四大家族中沈家的腰牌,隻有堂主級別以上的重要人物才有。不才正是沈家管家程鐵心,不要看我是個管家,說句冒犯的話,我比你家掌門韋希衝的江湖地位還要高上三分。”俞世北微微一笑,程鐵心不是冒犯,是謙虛了。

左飛卻不買賬,他覺得被騙了,非常不高興:“這種腰牌我沒見過,你既然那麼厲害,怎麼我從未聽過你的名字?”程鐵心冷笑一聲:“林羽有沒有給你講過,二十年前和他齊名的武當派蒼鶴道人?兩人是老鄉,當年一刀一劍,號稱武林‘鳳刀鶴劍’。”“這倒是知道。師父嘮叨的時候提過,聽說蒼鶴退出武當,去了遼北,”左飛突然睜大眼睛,“難不成是你?”

俞世北趕緊道:“不錯,那正是程先生。因為幫助沈家家主打理府中事務,行事又低調,而且你們幫派太小……咳咳,你們幫派和他們沈家打交道不多,所以不知道。但那腰牌卻是真的無疑,你們不用懷疑。程先生昨天沒跟你們說實話,自然也有他的苦衷,希望你們諒解。”

“程先生,昨天多有失禮,請包涵,但我確實……”王天逸的話沒說完,程鐵心就打斷他:“你倆一定好奇,為何我會如此狼狽。其實那程夫人並非我的夫人,而是我的少主人,也就是沈老爺的獨生愛女——沈凝竹!本來我陪同小姐來江南遊玩,這一路上,大幫派的戰爭早就停息很多年了,我們沈家也和沿途各個門派關係都好,未料想居然有狂徒垂涎小姐的美色,敢攻擊我們!措手不及之下吃了大虧,隻好找長樂幫以及各位熱血青年幫忙。

說完,程鐵心就進了小姐屋裏,過了一會,那風華絕代的沈凝竹翩然而至,對俞世北、左飛、王天逸款款行了個萬福道:“小女子沿途有勞各位義士了。昨晚多謝左少俠和王少俠俠義相助。”

俞世北沒有見過沈小姐,現在一見,也是呆若木雞,而左飛又是拉衣服,又是整頭發,等小姐行完禮,眼睛隻盯著她,連說話都忘了。隻有王天逸答道:“小姐不必多禮,都是武林同道,出手相助是應該的。”

翠袖在後麵把小姐扶起,一邊對俞世北和左飛大吐舌頭,一副不屑的表情:“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喂狗!哼!”俞世北本來陶醉到極點,但翠袖的鄙視讓他的臉刷地一下白了:這不是別人的閨女,這是沈放的女兒!那個出了名殺人都不找借口的沈放!他一下就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視地坐直身體。

沈凝竹撲哧一笑,和翠袖回去了,程鐵心看了看頭都不敢扭的俞世北、口水都流出來了的左飛,還有如坐針氈的王天逸,笑道:“我們家老爺治家嚴謹,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更難得性情溫柔賢淑,真可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為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她平日又極少出門,這次是特地來風景如畫的江南散心的……”“不知沈小姐花落誰家?”左飛失魂落魄地問。“實不相瞞,小姐年方二八,尚未婚配,”程鐵心這句話簡直讓左飛高興壞了。可他又加了一句:“因為老爺眼界高,雖然提親的人踩破門檻,但一來很多不是武林中人,不對老爺胃口;二來有的雖是武林中人,而且還是大門派的公子,但都是被錦衣玉食慣壞的繡花枕頭。老爺自己南征北戰,看重的是少年人的衝勁和闖勁。臨來前老爺特別交代,讓我留意一下武林中的青年人有沒有智勇雙全、忠厚老實的……”

左飛一顆心跳得怦怦響:他說的不就是自己嗎!頓時激動得臉都紅了,想說話,胸腔卻有一團氣漲得肋骨生痛,竟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程鐵心心裏卻在冷笑:“左飛上鉤了!俞世北不用理,這是長樂幫的事,他肯定會出死力。這王天逸看起來沒聽見我說話,難不成絕世美貌都迷他不住?不成!一個都不能少!多一人就多一份安全,自己的職責隻有一個——保護小姐的安全!”

“天逸和左飛啊,你們就留下幫忙吧。一路上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這是長樂幫的地盤,滿地都是長樂幫的人;就是那些狂徒,也不用放在心上。哼,敢動沈家的人,嫌命長嗎?”程鐵心繼續努力。“沒問題,沒問題……”左飛反複重複。“左飛,還是走吧,這不是我們的事……”王天逸道。

程鐵心忙用長輩開導晚輩的口吻對王天逸道:“天逸,現在武林中出人頭地有多難,如果按部就班,哪一年你才能上位?所以有機會就要抓住啊!”

程鐵心暗示王天逸也能接近沈凝竹,左飛馬上就不高興了,但王天逸是他的朋友,他還沒想到該怎麼暗示王天逸,不要和他搶,王天逸已經說話了:“程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確實沒有非分之想。因為我知道自己的斤兩,不僅這個,而且我的武藝也稀……”

看王天逸這樣子,程鐵心又以上級教訓下級的口吻道:“富貴險中求!看看你的好朋友左飛,人家一直笑嘻嘻地不把敵人放在心上,武林中就是這樣的年輕人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