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錐心的刺痛沿著頸部傳遍全身，戳穿了繆子霖往昔的甜蜜。籠罩在頭頂上陰森的綠光更加刺眼，他果斷地推開了懷裏的阿敏，倏然起身用指尖擦拭著傷口上的血滴。
“怎麼，不是想我嗎？”阿敏輕佻的語氣，讓繆子霖很不舒服。這不是記憶中那個眉清目秀的女孩，而是一個假借她軀殼來傷害自己的魔鬼。
“你不是阿敏，阿敏不會……”
砰砰——
沒等繆子霖語畢，可怕的胸悶再次侵襲他的感官。
“噗——”
一口濃黑的血水，就這樣濺在阿敏的腳背上。
他越是痛苦，女人就越是笑得開心。
“阿敏不會怎麼樣？”
繆子霖捂著心口，那兒痛的不得了。
阿敏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地貓腰、俯下身子，然後伸出指尖，輕點腳背上的血滴，放入口中好好品嚐，整個人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阿敏不會吃你的血，對嗎？”
極度的痛苦讓繆子霖的眼眶溢出了一株淚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你，你是魔鬼……”
阿敏交織著輕巧的腳步，走到繆子霖的麵前。她一聲令下，身後的金毛幼崽旋即向男人發起猛烈的攻勢，那短短尖尖的牙齒非常犀利，不一會兒，他的衣裳就被咬的七零八落，身子被咬的體無完膚。
他不知道是什麼人從中作梗，似乎是一個非常了解自己的人，將他的回憶改頭換麵的偽裝一遍，然後出現在他麵前，可無端吐血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繆子霖，別傻了。從你相信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敗局已定了。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吐血嗎？因為你明知道我是假扮的，可是，你還是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阿敏不會叫你‘子霖’，隻有真正屈服在你腳下的女人才會這麼稱呼你。她向來隻是稱呼你‘二狗子’，難道你忘了嗎？”
頭上的光芒再度閃爍，青光、紫光來回交替著。敞開的窗戶飄來一片詭異的陰風，並吹來了一本薄薄的手冊，上邊還印著“民族大學”的蓋章，這是他的畢業手信。
“二狗子，咱們日後開一家寵物店，養一窩的狗狗，你看好不好？”
“二狗子，我其實舍不得這兒，可是，如果找不到一家合適的記賬公司，沒有老會計帶頭，我根本就不會做帳……我知道，你會用心維持我們的愛心小窩，對不對？我現在貸了一萬塊，你每個月替我償還六百就夠了，好嗎？”
“二狗子，我們本命年結婚，我不穿婚紗，穿一套大紅色的龍鳳褂，你要陪我……好不好？”
曾經的那些情話，隨著飄散的紙張重新蕩漾在繆子霖的耳畔。
上麵的內容，他還記得一清二楚。那是他為了生存，嚴格製定的律例。
1，戒煙。
2，戒酒。
3，每隔三月，理發一回。
4，飲食以湯麵為主，中午加少許碎肉，留菜汁，夜間煮麵，清晨煮粥。
5，除必要使用外，夜間熄燈，手電照明。扔掉暖氣、風扇……
“你到底是什麼人？”繆子霖凝視著自己寫下的字跡，像是被開膛破肚，掏出心窩子一般痛苦。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少女沒有吭聲，而是加大力度，讓越來越多的寵物幼崽圍繞在繆子霖的身旁，露出鋒利的爪牙，將他的肌膚一層層刺破，直鑽筋骨。
他越是沉浸在不堪回首的記憶中無法自拔，胸口則越發的沉悶，而那些淘氣的幼崽同時也會加大咬噬的氣力，將疼痛加劇到極限。
突然，那映入眼簾的屋子變了，場景不再是二人的“愛心小窩”，而是一家服裝工廠店，可這裏卻不賣衣裳，而是由牛頭馬麵出售通往煉獄的門票，來往過道的盡是孤魂野鬼。緊接著，工廠店又變成了一幢高樓大廈，繆子霖一邊經受著非人的痛苦，一邊凝望著分外熟悉的一幕幕，這些地方都曾是阿敏賴以生存的地方，而他也曾開著一輛陳舊的摩托車，帶著人家東奔西跑，直到筋疲力盡……
正當繆子霖在不斷交織的記憶中無地自容，準備一死了之的時候，一枚銳利的匕首，從天而降，刀尖沿著他的指尖擦過，並沒有流血。
“欺騙自己的代價，就是生不如死。難道你攻占城堡的目的，隻是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仆人，然後要求別人成為你合格的主人嗎？隻有後者才會離開前者，而前者才會依依不舍。坦誠的麵對自己吧，坦誠的實現願望吧！”
少女的慷慨激昂，激發了繆子霖最後的一絲反抗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