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語晨在得知自己即將踏入豪門的那一刻起,她的身邊無不投來欽羨的目光。“千萬富翁”、“資產階級”、“一本萬利”等形形色色的標簽接踵而至地張貼在這個懵懂的小女生身上,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體驗愛情的美妙或憂傷,沒有好好地感受過真正的男子氣概是什麼樣子,一扇關於新世界的大門,已經向她打開。
後來,她才意識到,那些羨煞旁人的玩意兒,在悠長的人生裏根本就不算什麼,連“lucky”都算不上。
因為,當你的口袋裏隻有百來塊的資金時,你仰望那琳琅滿目的櫥窗,標價最少是三個零的尾數,很自然就會變得焦渴起來。可是,待你手握最少四個零的尾數資金時,你就發現,三個零的尾數,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即使你並沒有得到它,可是,你已經從仰人鼻息的立場轉而變成了俯瞰的姿態。
將這樣的優越感維持下去,將別人重視的東西變成輕視。這就是“豪門”給周語晨上的第一課。
即使維持的成本是借來的,甚至要付出百倍的代價,可是,你輕視一樣東西,就不會像旁人那樣被迷惑了視野,從而變得狹隘起來,滋擾你的思緒與判斷力。至少,在那一刻,你是清醒的。所以,大家都是一樣的,隻是看誰更習慣站在製高點。
這一夜,勝者,不是在座的哪一位,而是最後一位到場的奶奶。因為,在她麵前,曹浩然的姑姑、後媽,已經是沒有了青春的半老徐娘,身子也逐漸變得脆弱,變得不堪一擊。可她卻不一樣,她是與曹浩然一樣的人,隻要她願意,不必隱瞞自己,任意翱翔、暢遊在天地間。
因為,同樣在百年以前,同樣是一份深黃色、飽含古香古色的卷軸,張開在她的麵前。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留著一頭及腰的銀發,麵容俊俏、身穿長袍,並以一副永葆青春的姿態,驚豔了她的世界。飛翔、永生,傾國傾城,這些隻有在虛妄中才敢觸及的念想,此時,卻如探囊取物一樣,附贈在你的身上,這麼近,那麼不真實……
緊接著,每一個藏在少女心中的理想,隨著一束射向天際的銀光,不差毫厘地在她身上實現。
契約者,這是她在這個蔚藍星球裏持續百年的身份。她有多少憧憬,就有多少悔恨。
“你的媽媽,不是在這裏出現的第一隻銀狐,在此之前,我也曾遇見過這麼討人厭的東西。”
奶奶付之一笑的態度,讓曹浩然不禁覺得好笑。原來啊,他還是高看了自己。你以為別人是來幫你的麼?隻是兩個風華絕代的女人之間,以一種常人無法看清無法理解的方式爭奇鬥豔罷了:鬥法。
“是嗎?”沒有感情,曹浩然當然風輕雲淡。
“不過我此次前來,當然不隻是為了跟她較勁,而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她的的確確是你的母親,前世今生,不曾改變。”
奶奶一雙清澈的眼裏,泛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憂傷。隻是沒有種下淚花。
“我對我的母親,幾乎毫無印象。”曹浩然坦誠的很,他現在碰著相克的屬性就直打怵。
“不,你不應該如此。我這麼做隻是不想你受到牽製,繼而影響到我的孫女。但是,真正令你踏入征途的原因,還是與你的母親有關。因為,你的父親,曾是天上呼風喚雨的帝王。”
曹浩然與奶奶的洽談,令周語晨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可,出於禮貌,即使是同床共枕的夫君,或是將自己一手帶大的奶奶,她還是懂的適當的回避。在不斷地觀察與女孩子敏銳的第六感中,她不禁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奶奶風塵仆仆地來到這兒,以一身莊嚴、肅穆的行頭,為的,就是打開與丈夫溝通的橋梁。
在她還沒有到來之前,曹浩然似乎被一股隱隱的力量牢牢牽製著,無法發揮那原有的霸氣。直到奶奶的到來,囚禁著他心靈的牢籠頓時打開了一般,那沉寂了片刻的勇氣,那舍我其誰的霸氣,又重映在所有人的麵前。
這可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為了不讓她涉及其中的危險,奶奶隱瞞了將近20年,什麼傳家寶,什麼手信,其實是奶奶編織的善意謊言,她比自己更早的察覺到了曹浩然的變化。
可是,她日漸蒼老的容顏,斑駁褶皺的手背,很明顯她仍然是一個凡人無疑。除非……
一張熟悉、倩麗的麵孔,頓時在周語晨的眼前掠過。她猛然憶起有關妹妹的一切,伴隨著她一同成長見證蛻變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