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樺剛剛將視線從遍地的白色轉移到圍牆以外的地方時,她筆直的雙腿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不過是迎麵而過的微風吹拂,就已讓她倍覺寒意,恨不得像梁婕那樣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料,在她緊閉雙目的時分,一雙孔武有力的大掌滑過她的腰間,直接將她整個人羸弱的嬌軀抱起,而她的上半身也已越過了厚厚的圍牆,她看見被自己捆綁起來高高吊著的顧蕾。
兩個女人在目目相覷的一瞬間,都不乏驚栗的神色在裏邊。
“別亂動,如果你再亂動的話我還沒有動手,你就已經掉下去了。”曹浩然不費吹灰之力地將朱麗樺抱起,而她卻對此無能為力。她想不到身材如此清瘦的一個男人,雙臂卻酷似一把柔韌性極佳的鐵鎖,讓人掙脫不開。
“你……你要殺了我麼?!”朱麗樺滿腦子都是自己做過的事情“翻版”,她曾對人有多麼殘忍,而別人似乎也會雙倍奉還,甚至以更殘酷的方式對待!
“殺你?嗬嗬,我沒有雙手染血的必要,但是你也要為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埋單。”曹浩然輕輕鬆鬆的態度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拿生命開玩笑”,有哪個女孩子可以心甘情願地將雙腿交叉在一個男人的腰上,而她纖弱的腰部則變成了男人的玩物,一旦他鬆手,那麼就是粉身碎骨。
朱麗樺的處境並沒有比她挾持的顧蕾好到哪裏去,她隻有閉著眼,一直緊緊地閉著眼,才能將她緊張的心緒給緩解。
“你要幹什麼?!”這時,朱麗樺感覺到自己的手背被曹浩然牢牢地抓著,這就意味著支撐她身體的脊柱瞬時被削短了一半,她生怕自己何時會摔下去。
“將她拉上來!”曹浩然厲聲嗬斥道。
朱麗樺在危險與恐懼的交替侵襲下,加上他耳畔一旁震顫的音色,無疑讓這個滿是罪惡感的女孩子的臉上暈開了一朵淚花,並沿著她的眼眶如雨點滴落大地。
“曹先生,你幹脆殺了我吧!丟我下去吧!我根本沒有勇氣正視我做過的一切!就算我最終得到了你們的原諒,平安無事地生活著,我也不知道我下一步該怎麼走!幹脆你放我下去吧!”朱麗樺抽泣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受凍挨餓滿麵凍瘡的幼女。
然而,他卻依舊我行我素的樣子,並沒有因為少女的委屈從而遷就她或是停下前進的腳步。朱麗樺無力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她悉心準備的繩索,然後在他合攏的五指下被迫用力地抓著它,接著往上提。
“不行,我使不上力氣,啊啊啊……”朱麗樺將繩索稍一往上提起,略微停頓了刹那,繩子立刻向下延伸將近一米的距離,這是她之前為了磨滅曹浩然的耐心與希望特意製作的機關--“繩中繩”。你能提起多高,它就會向下延伸雙倍。
你接觸的不過是一個繩套,真正的繩索你永遠無法接觸。因為朱麗樺是嚴格按照人的臂展進行設計的。
除非在顧蕾的腳下墊上一層台階,否則,她永遠沒有機會看到明日的朝陽。
“繼續,”曹浩然怒道,“繼續往上提。”
朱麗樺哭得梨花帶雨,一個勁地搖頭,一個勁地抽離,道:“往上拉是沒有用的!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這隻是一個陷阱!一個殺人陷阱!我根本沒有想過後果,我隻想讓你們兩個人全都粉身碎骨!等你拉到一定程度,繩子就會脫離外殼,然後我們沒有人能夠活下去!”
曹浩然道:“我叫你往上拉,你就往上拉。難道,你覺得死路一條會比希望渺茫更好?”
朱麗樺道:“這本身就是‘死路一條’,連渺茫的希望都沒有!”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曹浩然就已經將她的手繼續向上拉動,結果當然不出朱麗樺所料。繩子越是向上,顧蕾距離死亡就更近一步。而她搖晃的身體仍然被五花大綁起來,無法動彈,這也證明了連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也已被壓碎。
朱麗樺已經不敢再正視接下來會發生的場麵,她隻寄托於曹浩然能給她帶來什麼靈光一現。然而,他並沒有,他隻是一如既往地做著他做的事情--將她牢牢抱緊並抓著她的手。
突然,在朱麗樺的掌心已經被磨出血痕之際,曹浩然居然將手鬆開!
顧蕾整個人的身體負重在刹那間完全落在了她的手上。朱麗樺尖叫一聲,她根本來不及反應,繩索立刻如抽刀斷水一般無限拉長!眼看一條人命就這樣死在她的手上……
“曹浩然!我恨你!我已經不想殺人了,不是嗎?!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殺人?!難道你想讓我在悔恨與罪惡中度過一生,接受靈魂的拷問與煎熬嗎?!”朱麗樺哽咽的聲音簡直讓人心碎,而她自己卻如一個嶄新的玻璃杯,身不由己地從高處跌落。
於是,她把心一橫,特意鬆開了夾緊曹浩然肋部的雙腿,用腳跟朝他的胸膛蹬踏,勢要與顧蕾踏入黃泉。
朱麗樺不明白,顧蕾是一個在背地裏默默地關注著、幫助他的女人,他已經將她今夜帶來的所有威脅所有氣勢,包括期待全部擊垮。
他明明有機會將她救下,他為什麼不這麼做,而是讓她早刀尖上直行,最後在鋼絲上墜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