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與牆壁形成的路麵,顧蕾與朱麗樺二人十分默契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彼此向著樓底走去,這種奇妙的感覺給人的感官衝擊就是不一樣,你明明看到街上仍然有人在不知疲倦地前行著,它卻像爬行在牆上的螞蟻,從低到高,不停在你的視野裏走進走出。
從遠端看著酒店的大樓很高、很雄壯,然而,不一會兒,顧蕾就從樓頂,走到了樓底。待她真正腳踩在地麵的一刹,世界又恢複了它的原樣,她與自己剛才看到的“螞蟻”又形同一路。而她回過頭,看著自己走過的路時,它已經從路麵變成了直立,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
顧蕾落地以後,久久不能平靜。她平時很少會十分專注地看著一件事物,此時,她卻站在酒店的樓下整整3分鍾的時間,不忍離去。雖然它的樣子與平常毫無差別,可是,就在她落地以前,這裏,曾是她邁向地獄的黃泉路。
不知是不是忌諱顧蕾尚未離開的緣故,朱麗樺遲遲不肯下來。她在前行的途中,腦海裏牢牢牽掛的是梁婕的樣子。
不知何時,曾對她最重要的人,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她。而在此時,又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再一次“離開”了她。這可真是一次不尋常的經曆。
朱麗樺仍然不敢相信剛才看到的一切,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真正屬於她的靈魂。因為梁婕,曾是她的靈魂。
在朱麗樺人生的旅途當中,梁婕舉重若輕的地位自不用說。她驅散了一個女孩子在這個世上蒙受的陰雲,像是一把無畏的保護傘,勇往直前。有那麼一刻,朱麗樺心想,自己要是她,或者擁有她的那些優勢,來填補自己與她的差距,那該多好呀。
直到她聽到梁婕的死訊,直到她喜歡的夜神將她視為女王,結成沒有名分的伉儷,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分擔了梁婕的角色,而真相,卻是她已經走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這個過程,是怎麼發生的呢?朱麗樺並不知道。然而,梁婕的“悲歎種子”被曹浩然從她的身體裏取出之後,她滿腦子不再是曾經對那個世界的癡心一片,而是被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所吸引和感染。這些,都源於他——曹浩然。
那麼,曹浩然現在的處境是什麼樣子呢?他還沒有來得及向今夜多少賓客寒暄,就被“請”去了公安局做筆錄。
周語晨算是案件中的“被害人”之一,所以,她也隨曹浩然一同前去。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鍾,出來的時候,則是將近天明的四點。
這個艱辛的過程對於每一個上班族而言,想必都是毀滅性的打擊。好在,這一次曹浩然的好朋友楊星局長並沒有再三刁難,而是該做什麼做什麼的循例。
這也“得益”於綁匪們在事發之前就已切斷了監控,加上沒有造成多麼嚴重的傷勢,所以曹浩然與周語晨有幸在四點一刻回到了宅子。
對於一個習慣朝九晚五規律生活的女人來說,周語晨委實不想生活過得過分跌宕起伏。雖然她不滿意現在的生活,但好在並沒有影響自己的事業與作息。
為了讓自己更加獨立起來,她甚至悄無聲息地在書房給曹浩然裝上了一張柔軟的大床,目的是不管他的生活怎麼樣,他們之間都存在著一條難以逾越的三八線,而他在沒有“懂事”以前是不能打擾她的生活。頭痛欲裂,卻毫無困意。這樣的打擊讓周語晨的情緒頓時跌落穀底。
她洗完了澡,時間已經“滴答滴答”地走到了五點。距離她平常起床的時間僅剩一個小時。
她不再打算好好小憩一會,而是果斷地回到了房間,換上了一套工裝,然後直接帶著筆記本去到寬敞的客廳裏,欲一麵喝茶提神,一麵理清未完成的項目。
這時,曹浩然卻神奇地坐著她常坐的位子,並好整以暇地品著一杯紅酒,分外愜意的樣子。
“你怎麼不睡覺?快天亮了,喔,不過也是,你都是差不多天亮才睡覺,中午才是第二天的開始。”周語晨穿著高跟鞋的聲音在樓梯的台階上傳來了“咚咚”的聲音,她幾乎是一邊往自己的臉上噴保濕噴霧,一邊在一片朦朧之中走到了茶幾。
忽然,她發現茶幾上方多出了兩份牛排和意麵,像是西餐廳裏嫻熟的大廚做的那樣。
“你什麼時候買的?”周語晨看著默默飲酒的曹浩然,聞著牛排與紅酒交織的香濃氣味,不禁感覺到小腹緊縮起來,她餓了。
曹浩然道:“嚐嚐,看看好不好吃?”
周語晨感覺自己對曹浩然一直像個姐姐照顧弟弟那樣,好在她與曹浩然不同,她不是獨生子女,她照顧妹妹慣了,覺得換了一個環境,增添一個“新成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不錯,你去哪裏找24小時營業的西餐廳啊?”周語晨吃下心形牛排以後,順帶嚐了一小口紅酒,感覺一夜的疲憊都要洗去的樣子。
“我也想知道哪裏有24小時的營業廳,這樣我就不用動手了。”曹浩然不鹹不淡地給自己切了一塊,然後放在嘴裏細嚼慢咽。
周語晨滿腦子都是筆記本上3D軟件的圖案,對曹浩然的話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