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浩然傾聽著聽筒中何珍妮傳來的質疑聲,不禁付之一笑,“你可真是可愛極了,珍妮。我犯什麼錯了?”
此時的何珍妮正躺在一張柔軟的懶人椅上,她光著腳丫,麵上敷著兩片薄薄的青光,十分悠閑地讓人替自己畫上片片美甲,委實吸引了不少旁人的注意。可是,曹浩然風輕雲淡的態度,仍舊讓她的心間掠過一絲惶恐與錯愕,恰如空氣中氤氳的悶熱一般,似乎下一步便是風吹雨打。
“表哥,據我所知,你似乎一直沒有參加工作,都是待業著呢吧?”何珍妮似乎對曹浩然很熟稔的樣子,不止懷疑他的動機,還懷疑他的手段。“你哪兒來的錢買酒店呀?動輒幾千萬,這可不是小數目。”
曹浩然笑道:“你說的不錯,如果我像一般人一樣上班,別說買下一家酒店了,就連一個廁間我都買不到。”
“那你……你是怎麼買下的呢?你該不會是動用了什麼歪門邪道吧?”何珍妮驀地起身,麵上貼著的黃瓜麵膜差點兒滑落下去。
“自然是家裏扶持的,如果不是家裏扶持,我又哪兒有這樣的資本呢?”曹浩然道。
“家裏……是,舅舅授意的嗎?”何珍妮倍加困惑地增大了聽筒的音量,若是平時他可不願意讓其他人的聲音衝擊著自己的耳膜,唯獨他低沉、憂鬱的音色裏,恰如貝斯的欽羨一般那麼動聽悅耳。
“你管的太多了,珍妮。好好上你的班,好好做一個婦道人家不就行了?好了,我還忙著呢,再見。”曹浩然驀地掛斷了電話,並沒有予以她二次發問的機會。
“你……”何珍妮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硬氣,心裏極度的不舒服。按說,這應該是一個“貴族”最起碼該有的氣魄,出手闊綽,態度堅決。她有這樣的表兄,應該高興才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他十年如一日的頹勢,他如此突然的蛻變,委實讓人好不習慣。於是,她連忙致電她的母親。
曹曉在接到電話,得知曹浩然的態度以後,便大吃一驚。她巴不得麵對麵質問曹玉堅,他怎麼會動輒騰出那麼多的薪金供給那個敗家子揮霍呢?雖然她曾親眼目睹,曹浩然身上的不凡之處,然而,不管怎麼說她,她還是向著曹家的,心裏還是沒有必要盼著曹家不好。
直到她得知曹玉堅的回音,她才感覺到心裏踏實了一些。
“是我授意的,早在結婚以前,我就給了小周一本三千萬左右存款的存折,以備不時之需。其實我沒有向外界宣稱的那樣,丟給孩子一套別墅,一些錢,然後就拒之不理了。隻是我們確實忙,確實愧對了孩子,忽視了教育才會這樣。”曹玉堅道。
“不是,玉堅,你想想,那家酒店開出的價碼明顯是宰人,如果你肯出麵的話,用得著花費五千萬這麼昂貴的價格嗎?現在多少公司連五十萬十五萬都周轉不過來,我們曹家的錢就這樣打水漂了?還有,你愛你的孩子,我並不反對。但是,你不關心還有餘下的兩千萬是怎麼來的嗎?”聽曹曉的語氣,動的不是她的荷包,買的又不是她家門前的地,她卻比當事人還要上心。
曹玉堅竟然“撲哧”一笑,道:“我的好姐妹,你是不是當家庭主婦當了太久,連帶保姆一起當了,才忘記了世上的行情吧?你覺得儲備兩千萬真的是一件難事嗎?你知不知道他一晚上喝光的洋酒就值多少錢,最少十三萬。還沒有算上陪酒小姐的錢,養車的錢,買衣服進場的錢,我記得他有段時間一個禮拜能花五十萬,而且他埋單的次數還不算多,所以你知道他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了嗎?”
曹曉一怔,她不知道是自己錯了,或是曹玉堅錯了。在曹浩然還沒有長大以前,曹家的家風還算正派,幹淨、利落,如果是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家,自然沒有信譽變成一個獨占鼇頭的企業。然而,一顆老鼠屎攪亂一鍋粥,還有富不過三代的規律,一直在滋擾著這個看似風調雨順的家族。
這一切的源頭,便來自曹浩然。曹玉堅替他找了一個老婆,又丟給了他一些家產,便是置之不理、天生天養的最好見證。然而,這一刻,他卻恢複了十幾年前那副“父愛如山”的尊容,是不是已經晚了一些呢?
不管怎麼說,如此大筆的開支,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曹曉存在家族企業裏麵的基金和股份。她最後能分到的錢,其實也不過是曹浩然彈指一揮的瀟灑罷了。
大約在今天清晨的七點一刻,他回到了家,回到了那個大部分時候都是由周語晨自己一個人居住的臥室。他知道,那本存著三千萬左右的存折她一直沒有動,而且放在書桌的夾層裏,不算好找,但也不算難找。他接受的轉世記憶裏,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這些錢,是因為密碼隻有周語晨一個人知道,所以他沒有機會。
不過,令曹浩然感到意外的是,如此巨大的數額,那是多少人一生都沒有企及到的高度,周語晨卻分文不動。她甚至覺得這不是她世界裏的東西一樣,存折上已經沾滿了灰塵了,但是,她還是用自己積攢下來的一些錢,而她每個月都會將部分工資換做現銀,然後放在抽屜裏隨時拿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