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不識故人來(1 / 3)

後院的井被填平時,莫憂打心底裏是感激司邑青的。

那口井是她從未踏足後院的原因,即使那裏有秋千架,即使畫竹常常對她不去後院而疑惑。

可之後司邑青又對她說:“不止是填平一口井,隻要你答應,我還可以在這裏種上素色丁香,四月正是賞花好時節。”

他的要求其實不難,不過是要她今後要叫他,邑青。

若是以前,不用他說,莫憂也能邑青邑青叫得肉麻兮兮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自從得知司邑青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感情後,莫憂覺得看著他都是一種煎熬。

如果他不是司邑青,如果他是像陸笙那樣簡單善良的人,莫憂會如春閨少女般靦腆害羞,然後糯糯地喚他的名字。有個男子悉心嗬護自己,那是莫憂一直以來的心願。隻可惜,他是司邑青,一個事事掩藏至深,城府難料的小人。

莫憂一揚下巴,對他的條件甚為不屑,“司邑青,少給我來這套。我又沒讓你將井填平,至於種不種丁香,那是你的事。”

畫竹在一旁抱不平,“莫憂小姐,王爺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怕是又在算計什麼吧?”

司邑青麵色溫和,淺含笑意。畫竹見他這樣反而有些驚慌,勸說莫憂道:“不要這樣說,王爺很關心你的。上次你受了傷,還是王爺親自送來的膏藥。如今你怎能這樣懷疑王爺的一片用心,莫憂小姐,快向王爺賠不是吧。”

莫憂不曾想到,受傷後畫竹給她搽的特效膏藥竟是司邑青送來的,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就應該示弱,“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賠不是?而且,我就是懷疑他的目的,怎麼了?!”

畫竹還欲再說話,司邑青示意她住口。她害怕地看了看司邑青,欠身退至一旁。

“好了,你想怎樣都隨你。”司邑青靠近莫憂,貼著她耳畔輕聲細語,“氣也好,惱也罷,總歸是我的錯,行了吧。”

莫憂無話可說,卯足的勁也無處撒,更不明白他為何要認錯,仿佛自己氣他惱他,他還挺高興的似的。

刹那間,她看清了眼前這人的無賴本質。

直到送走了司邑青這尊神,莫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近來因一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她已經好久沒有出門散心了。所以司邑青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跨出了宅院大門。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為了躲開畫竹的“說教”。

西界戰況已穩,越殷也從邊境撤軍,隻留部分軍隊隨時防範,其行軍用兵之道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就如故意撥弄了老虎胡須,又火速離開。芸薑小勝,趙將軍也就被召回燁城、這本是舉國歡慶的大事,可偏偏這時候,皇上病了。這回皇上患上的不知是何怪病,宮中禦醫都束手無策,最後甚至開始在民間尋偏方……

身後的兩人還高談論闊地感歎著世事多變化,莫憂把杯子放下,喚來茶寮小廝。

不是她非要找事兒,而是這茶也太不像茶了。不止嗅不到茶味,喝到嘴裏還有細渣,雖然莫憂其實不喜歡飲茶,就衝著香氣才抿幾口,但這牟取暴利也不能這麼著吧?!

小廝見她的潑辣模樣趕緊又換上一杯,她淺啐一口,竟然還是一樣!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被畫竹養刁了,更何況畫竹說她的飲食用度都是司邑青安排的。她絕不可能習慣司邑青給她安排的一切。

本姑娘的血汗錢也是你們能坑的?!莫憂起身便走,身後幾個人追了一程,不一會兒就隱沒在人群中,不知道是被她甩掉了,還是被十風攔下了。

莫憂在街邊漫無目的地晃蕩著,一邊希望十風千萬別替她給茶水錢,不然就太便宜那黑心店家了。

不過這些時日相處下來,莫憂也不覺得十風是會替她給茶錢的人,他小氣得連半塊破玉墜也當寶似的,怎會舍得平白無故替人給錢。況且他哪需用銀子解決事情,往前一站,劍一亮,就能唬住好多人了,還能教訓一下那些黑心鬼。想到那場景,莫憂樂得不自覺地輕哼起歡快的小曲兒來。

前方不遠處漸漸的有好多人聚集起來,連成兩條長龍,中間留出寬敞的一條道,不知道是迎接什麼大人物。她想起剛才在茶寮聽到的話,心下了然,這應是趙聞趙將軍回城了,於是也卯足了勁開始往裏擠。

趙聞隻見過她一次,她今天又是黑麵悍婦的模樣,當然不怕被看見。擠啊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她終於擠到人群最前麵,恭候英雄大駕。

趙聞的隊伍從極遠的地方悠悠移近,人群亦開始騷動。莫憂伸長脖子,一直盯著趙聞瞧,發現主人得誌,就連他身下的紅棕馬兒也邁著蹄子趾高氣昂。趙聞戴著精工細造的銀質麵具,露出的麵容俊美異常,他一身輕便戎裝,威風凜凜地騎馬而來。到了近處,莫憂看清他神采奕奕,風光無限的模樣,暗嘲,看來這仗打得也不辛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