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筠庭一蹙眉,船艙裏的緋衣女子仿佛也聽到了這句話,直起身似乎要起身出艙,剛一動手,又咳嗽了幾聲,探出一隻手來,似乎想要讓他扶一把,好讓自己從艙裏上來——那隻手纖秀如玉,雖然已經褪去了中毒的青氣,卻蒼白得毫無血色。
“快帶蘇姑娘走!”石玉護住了船艙,頭也不回,“我來斷後!”
“好!”蕭筠庭眼見情況危急,也來不及多說,連忙探出手扶住了船艙裏的蘇薇。
那隻手冰涼而柔軟,似沒有絲毫力氣。就在那個瞬間,他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就在他微微變色之際,耳後風聲微動,一道沉穩淩厲的刀刃破空之聲逼來——蕭筠庭來不及回頭,肩膀一沉,便閃電般地側身閃避。
然而他身形剛一動,腕脈便是微微一痛!
簾後探出的那隻手,纖秀得似沒有力氣,卻忽然一翻,牢牢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蕭筠庭隻覺心裏猛然一震,知道事情不好。然而電光石火之際已經來不及避開,此刻背後的那一刀砍來,眼角瞥到,隻見竟是沉默寡言的石玉在猝不及防之時動了手!他來不及甩開那隻扣住自己的手,隻能提起一口內息,將真力注滿左肩,竟是硬生生地接了那一刀。
石玉一刀砍下,鮮血飛濺,卻依舊麵無表情。
同一時間,那個剛將纜繩係上的弟子忽然直起腰,鬆手、解纜、點篙、啟航——這一係列動作快到目不暇接,隻是一瞬間,船猛然啟動,載著蕭筠庭如箭一般直劃江心而去!
是內鬼!
在剛剛竭盡全力應付完了兩場伏擊之後,誰都以為危機已過,卻不料還有一場絕殺在江上等著他!如果石玉已經叛變、如果舟上那緋衣女子不是薇兒,那麼——血薇真正的主人又在哪裏?
她,是不是如今已經遭遇了不測?
一念及此,他心裏便是一冷,有一種難以抑製的不安。肩上的刀傷隱隱作痛,方才自己將全身內息凝聚在肩背硬生生受了這一刀,雖然沒有砍斷經脈,卻也難以避免地傷了肌膚——更可怕的是,他能感到傷口附近迅速地有麻痹感蔓延開來。
有毒!石玉的刀上,居然還塗了劇毒!
“樓主!”岸上弟子看到這番情況,大驚失色,紛紛躍上船來。
然而看到同門追了上來,撐船的那些聽雪樓子弟卻忽然間一起從袍袖底下翻出了刀劍,毫不留情地便向著追來的同門迎頭砍下!
躍上船的五六位聽雪樓弟子正和船上之人交手,然而此刻,船已經急速離岸。
“石玉?”蕭筠庭厲叱,回身應敵,一邊手起刀落,斬向那隻扣著自己腕脈的手。然而簾後探出的那隻手此刻仍然緊緊扣住他的腕脈,麵對著疾砍而落的利刃,竟然仿佛看不見一般地不動分毫!
他毫不猶豫,一刀砍落。
哢啦一聲,腕骨斷裂,然而令人驚詫的是簾後那個人仿佛不知疼痛,那一握之力竟然毫不減弱。他揮手甩開那人,那隻斷腕猶自牢牢握在他手上,竟深入手腕一指深!
此時,耳邊的第二擊又已經迫在眉睫。
“石玉!”他單手回刀格住,厲叱,“你瘋了?”
然而,那個麵目冷肅的下屬還是毫無表情,一連串的攻擊還是隨之而來,狠辣淩厲,竟然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那一瞬,蕭筠庭明白過來了:這……是傀儡之術!石玉,竟然已經被人操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