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津係列之我武惟揚(3)(1 / 2)

李有德剛開始接到這差事的時候,彎著腰聽得畢恭畢敬,拍胸脯打包票,心裏卻是生出一肚子的疑問來。這老家夥跟盧鶴笙比過武?盧鶴笙怎麼還活著呢?而且這老家夥要是真像他說的那樣,剛剛敗於盧鶴笙之手,那就應該苦練幾年再回去找場子接茬打啊,跑到天津來撿人家徒弟來撒什麼氣呢?這到底是哪一出接著哪一出呢?

李有德懷揣著這些疑問,招呼了幾個手下,想著先與船越見個麵,看看人家都需要伺候些什麼,再盤算自己到底是出工出力的全力應付,還是冷眼旁觀能拖就拖。手下人聽說去找船越都笑了,原來這幾天船越天天自備飲食去國術館門口等著,等國術館傳人出現,已經連等了好幾天。船越是個頗有耐心的人,每天日出時來帶個蒲團坐在國術館門口台階上,日落時背起蒲團水壺,轉身回去。周圍的人從新奇到圍觀到習以為常,慢慢地也就接收了這個奇怪的“日本看大門的”。

李有德心中暗笑,想這船越看來也是個妙人:“走,咱爺們去會會這個給國術館看大門的!”

車過了金鋼橋,左轉再前行片刻,就是昔日的國術館。李有德站在院外四下掃視,這本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這幾年來,自己身上多少福禍、多少起伏,都是因它而發生,所有因果都集在了這間國術館上。當年這裏人頭攢動,看上去英雄彙集,其實也不過是各懷心思的一盤散沙罷了。盧鶴笙與李林清一出事,馬上就有一小半人倒向了運河幫,等到李有泰打擂時,敢站在他那邊的,除了一個死硬的任師傅外,寥寥無幾。可笑當年剛到天津時,他們是何等的看不起自己、何等的以高手名士自居。可如今呢,這些人死的死、走的走、更少不了到自己麵前賠笑逢迎的。這不是因為他李有德這幾年長了多高的功夫,而是因為他有勢力、有金條、有槍。

李有德邁步走上台階,心想不管怎樣,船越這個忙他幫定了,不為別的,就為要給大天津的新武林、新江湖立個新規矩,他李有德的規矩!想到這裏,他隨手一指門上國術館的匾額道:“把它給我摘下來。”

船越以茶待客,讓李有德受寵若驚,他感覺到船越與他見過的所有日本人都不同。那些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謙遜多禮,但卻在眉宇表情間掩飾不住自身的優越感以及對中國人的輕蔑。他們對李有德所謂的禮貌,更接近一種家主對待下人的謙和,純粹是為了顯示主人的教養與身份,是一種掌握著生殺予奪大權後的恩賜。而船越則不然,他認真地為李有德清洗茶碗、燒水、布茶。當李有德說話時,船越直視著他的眼睛,船越的眼眸烏黑而明亮,似乎是一泓清澈見底的湖水。當茶水泡好時,船越攏腿屏息,雙手起杯躬身低頭,將茶杯舉到頭頂遞給李有德。李有德慌忙地接過茶杯,在船越的微笑中將茶水一飲而盡。

談話間,船越向李有德請教有關形意拳的種種,李有德知無不言,一一解說給船越聽。聽到細致處,船越不時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而船越也將此行的來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李有德。

船越在日本號稱“武癡”,以精修鬆濤館流空手道而著稱,尤喜與各種流派的武學高手交流切磋,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亞洲。十餘日前,他無意間從軍隊中一個弟子那裏聽說,押送來一個中國武術高手,已在監獄裏連續擊敗了十餘名空手道黑帶好手。船越欣喜之下,就請求與那個中國高手切磋交流。弟子被他纏得隻好應允。但這次交手卻與船越以往任何的比武、切磋都不相同,也讓船越在吃驚之餘,對中國武術有了更深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