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還想哀泣幾聲,可楚東然和宮涵青都沒心情去聽。莊逸他們倒是有這個閑心思,但都是明擺著等著看熱鬧的。在那一雙雙比蠟燭還亮的眼睛的注視下,她便是擠出來滿肚子的委屈也流不出半滴眼淚。磨磨蹭蹭了半天,最終也沒迎來宮涵青的一眼,她隻得不甘不願的回去了。

這個唱大戲的人走了,莊逸等人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道理,便也呼啦啦走得一幹二淨。秋月公主倒是原地磨蹭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盯著楚東然看了好幾眼,卻在宮涵青的冷眼下訕訕的低頭,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最後,剛才還擠擠挨挨的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宮涵青冷眼看著楚東然。楚東然一臉無辜的回視他。

兩個人相對無言許久,還是楚東然受不了道:“王爺,你這是怎麼了?你心愛的表姐傷心了,你也不去安慰安慰她?”

“你別和本王提她!”少年時心中最美好的回憶轟然崩塌。現在每每想起過去,他的腦海裏便會蹦出如月現在的模樣。時間久了,留存在記憶中的美麗溫柔的大姐姐的形象越來越淡漠,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個總是裝高雅、裝可憐卻心機深沉的女人。原本對她的憐惜也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回憶中被消磨殆盡,如今他對她更多的感覺卻是厭惡。

楚東然立即閉嘴。

宮涵青心裏卻莫名暴躁起來。“你就沒有話對本王說嗎?”

“有啊!”楚東然連忙點頭。宮涵青心裏升起一抹希冀,剛要問,誰知楚東然便道,“我聽說隱王和福王已經各自占領三四座城池了?京城裏如何反應?這次還是我爹帶兵出馬嗎?”

宮涵青滿心的粉紅色泡泡被她的話給擊得粉碎。

眼底浮現一抹怨懟,他要死不活的道:“此次帶兵鎮、壓隱王、福王兵馬的主帥並非李將軍,而是京城防務司司長的兒子,李將軍為副將。餘將軍也領命出征討伐福王,地位也隻是堪堪一個副將。”

“果然。”楚東然頷首,“皇上沉迷後宮,不理朝政,現在大權旁落,那些人自然要想方設法排擠掉皇上的心腹。現在這還隻是開始而已,想必接下來的戰事,如果得勝那就是主帥的功勞。如果失利了,擔子就該副將來挑。那些人的主意打得太好了!”

如果是一個月錢,聽她這麼說,宮涵青會十分興奮,覺得她是一個可造之才。可是現在,他該死的不想聽她說這些沒用的東西,他們之間明明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好不好!

然而,楚東然仿若不知,還在興致勃勃的道:“不過,這麼說來,這事對王爺你是大有好處。原本的封疆大吏被奪去大半兵權,現在還不得不屈居在一個根本不懂兵法的小兒手上,他們一直引以為依靠的皇帝卻對他們的遭遇視而不見,每天依然在後宮逍遙快活,臣子的心早涼了。隻要王爺你適時表現,不愁他們不對你另眼相看,轉而改投明主!”

“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別的事想和本王說嗎?”終於受不了了!宮涵青不耐煩的打斷她。

楚東然一愣。“王爺你難道不想聽妾身說這些嗎?”

“本王現在不想聽。”

“那你想聽什麼?我說給你聽!”

又一簇怒火在心頭燃起,宮涵青真想再次掐上她可愛的小脖子——這女人為什麼能這麼招人恨?簡直就和畫皮穀的那個丫頭一模一樣!

悄悄將拳頭收進袖子裏,他勉力淡聲道:“關於這一個月的禁閉,你沒有任何想法嗎?”

“有啊!”楚東然點點頭。

他已經不指望她能說出讓他滿意的話了。宮涵青垂下眼簾,隻聽楚東然樂嗬嗬的道:“這一個月妾身吃好睡好,也一直沒人來擾。自從嫁到這裏來後,妾身似乎還沒有過得這麼舒坦過。隻可惜,禁閉一除,就一堆亂七八糟的人找了上來,吵得妾身頭暈眼花,妾身有些適應不了。要不然,王爺你再關妾身幾天禁閉吧!”

“李春兒!”

雖然早料到從她嘴裏出來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但他也萬萬沒想到,她能把他心頭的怒火挑得更高,挑得更猛!宮涵青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她是故意刺激他是不是?非得一再提醒他錯誤的決定是不是?他已經認識到錯誤了還不夠嗎?

一聲怒吼,仿佛平地一聲雷,轟隆隆差點將她給轟成碎片。楚東然瞪大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仿佛化身地獄修羅,攜帶著滿身的怒氣朝她走來,她的小心肝禁不住一抖,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王爺,你……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