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芳捧著個酒葫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偷偷看了外麵一眼後,捧起葫蘆大大地飲了一口,飲罷長嗬了一口氣,臉色嬌豔欲滴,紅潤了許多。

兩人相視一笑,談得越發投機起來。

“兩位真是好興致啊。”兩人正聊得興起,一個淡淡的聲音卻在門口響起。

謝清芳慌忙將葫蘆擱在桌子上,一時放得猛了,雖已離手,那葫蘆卻依舊在桌上滴溜溜地轉個不休。

“哪裏,魚真人才是好興致,大雪封門,還要深夜到訪。那參同契可不用參了麼?”卓安婕不動聲色地道。

來人果然便是那秀麗的女羽士,此刻她身著黑色的道袍,更襯得肌膚如雪,別有一番風韻。她將手中的拂塵一甩,先給二人見了禮,方道:“得知崔小姐遇了不淨之物,鄙師門對此倒還有些手段,此次貧道前來,隻想盡一點兒心。”

卓安婕頷首道:“我倒差點兒忘了,真人可是峨眉雨成的弟子。江湖傳說,雨成真人道法通神,想必這鬼物的小小手段是不入方家之眼的。”

魚辰機微微一笑,在明歡的身邊坐下,用手在明歡的額頭上摸了摸,又把了把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沉思了片刻後道:“崔小姐應是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受了驚嚇,心神一時無法恢複。待我用真氣給她梳理一番便無妨了。”

“哦,那就有勞真人了。”卓安婕淡淡一笑。

隻見魚辰機先是取出銀針在解溪、曆兌等穴上用針,然後又伸手將掌心按在明歡的豐隆穴上輕揉著。

房間中一片靜謐,謝清芳和卓安婕都不敢打擾魚辰機施針。

過了一會兒,明歡的眼皮微微跳動,最後終於緩緩張開。

當她看清四周的人們時,先是身子微微一縮,然後輕聲喊道:“喜姑……”

卓安婕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握住她的小手,柔聲道:“沒事了,明歡,師姑在這裏。”

“喜福呢?”明歡本能地問。

“你師父想辦法去抓壞人了,一會兒就回來。”卓安婕安慰著她。

“對了,方才我看到王捕頭,他說雲少俠在陳啟那裏,莫非他有了什麼線索不成?”魚辰機在一邊整理著銀針,隨口問道。

“幼清在子通那裏?那我過去找他吧。”謝清芳急道,說完便匆匆告辭離開了。

“魏夫人好像很著急啊,燈籠都忘了拿了。正好貧道出門倒忘了燈籠,不妨一用。”魚辰機提起謝清芳來時打的燈籠說。

“畢竟是塵世中的人,哪能像魚真人這麼悠閑。”卓安婕淡淡地道。

“既然崔小姐已經無礙,貧道便告辭了。”魚辰機起身道。

“哦,也好。此番多謝真人了。真人藥到病除,想來這樣遇到邪祟的病人定是醫過不少吧?”卓安婕漫不經心地問。

“卓女俠說笑了。”魚辰機淡淡一禮後,提著那紅色的燈籠飄然離開。

簫聲開始變得低沉起來,撲朔迷離。

隨著這簫聲,黑暗中的道路似乎也開始變得很難辨認,王延思經常失足踩入路邊的積雪中。很快,靴子就變得濕漉漉的,腳趾也感到一陣陣針刺般的寒意。他輕輕跺了跺,去掉靴子上的積雪,咒罵了一句,繼續前行。

“誰在那裏?”前麵傳來沉著的男子聲音。

“是我,王延思。”他高聲回答。

“王捕頭,夜這麼深了。老爺已經睡下了。有事的話,請明天再來吧。”那人平靜地回答。

王延思聽那人聲音耳熟,忙道:“是楊管家吧?我不是來見魏公的,隻是想問問陳啟有沒有來過他這裏。”

“陳啟?”楊世貞的聲音顯得頗為詫異,“他來這裏做什麼?老爺很早便休息了,這裏什麼人都沒有來過。”說著,這位管家扶著一盞油燈走了出來,微弱的燈光下,一身青衣似乎隱隱地與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