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妙妙聽得心中酸苦,凝視穀萍兒秀麗眉眼,大生憐意,將她抱入懷裏,柔聲說道:“萍兒,你若真是離不開我和穀縝,就跟著我們好啦。”

穀萍兒心頭一顫,偷偷瞧了穀縝一眼,見他俊目大張,神情疑惑,穀萍兒心念陡轉,忙道:“妙妙姐,真的麼?你不恨我啦。”

施妙妙苦笑道:“知道真相時我怨過夫人,可不知怎地,總是對你恨不起來。萍兒,從今往後,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不分開啦。”

穀縝心頭陡震,欲言又止,忽見穀萍兒偷眼瞟來,眸子深處透出一絲狡黠,穀縝不由得眉頭大皺。

姚晴暗中聽到,尋思:“施姑娘真是漫無心機,做什麼不好,偏偏招來這隻小狐狸精,穀縝啊穀縝,這下你可有苦頭吃了。”想象穀縝日後的倒黴樣子,心中頓覺一陣快意。

這時間,忽聽暖閣方向傳來一聲長叫:“阿晴。”

叫聲未絕,一道人影順著石徑如飛瀉下,惶急叫道:“阿晴,你在哪兒?”

穀縝聞聲迎了上去,問道:“陸漸,怎麼了?”

陸漸急切道:“你見過阿晴麼?”

穀縝道:“不曾見得,她沒在暖閣中麼?”

陸漸道:“方才她要喝我親手燉的雞湯,我去廚房殺雞燉好,放心不下,又轉了回來,哪知暖閣中竟沒有人,桌上用胭脂留了字跡,說什麼她去了,還讓我不要輸給萬歸藏。”

穀縝哦了一聲,說道:“別急,她身子至虛至弱,不會去遠,島嶼四麵都有東島弟子警戒,出海亦不可能,是以必然在這附近。我和妙妙、萍兒四處找找,你去叫鬼鼻來,聞香識美人,可是他的專長。”

姚晴聽得七竅生煙,暗罵道:“這隻臭狐狸,就你心眼兒多,節骨眼兒上又來搗蛋。”但她定下的事,決不更改,隻聽附近腳步聲沙沙作響,一發屏住呼吸,四肢著地,向著海中慢慢爬去。

浪濤聲越來越響,姚晴喉間幹澀,眼前眩暈,頸上血脈突突亂跳,雖隻數丈之距,卻幾乎耗盡她全身氣力,鹹濕的海風吹過來,姚晴手下的沙土也變得冰涼潮濕,大海近在咫尺,可對姚晴來說,卻如天涯。

“死也這樣難麼?”姚晴心頭一急,頓時昏了過去。

忽聽耳邊有人叫喚,姚晴迷迷瞪瞪張眼望去,隻見陸漸臉上滿是淚痕,正抱著自己,姚晴心中有氣,將他一推,喝道:“滾開。”

陸漸一愣,起身讓開,神色十分茫然。

姚晴淚水盈眶,澀澀地道:“誰,誰要你管我的。”

陸漸有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道:“阿晴,你怎麼啦,我不明白。”

姚晴罵道:“你這個無膽懦夫,什麼都不明白。”

陸漸越發不解,說道:“我怎麼是無膽懦夫?”

姚晴道:“你若有膽,就當和萬歸藏一決勝負,你若是英雄豪傑,就該拿得起放得下,不管我的死活……”

陸漸聞言一愣,驀地將身一挺,澀然道:“阿晴,我從來都不是英雄豪傑,我隻想靜靜地陪著你,至於世間的勝負成敗,我都不放在心上。”

姚晴嬌軀一顫,抬眼望去,黑夜中,陸漸的雙眸閃閃發亮,一海星河,似也不及其萬一。霎時間,姚晴心底深處似乎裂開了,一股激流洶湧而出,攪動翻騰,湧向眼耳口鼻,姚晴隻覺眼熱鼻酸、口幹耳鳴,欲哭不能,欲叫不可,這種奇怪難受的感覺,一生之中從未有過。